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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他們既然是被水沖來的,再看見這個石洞,很容易猜出現(xiàn)在正是退潮時分,地面沙石尚濕潤,那么退潮必然剛過去不久,漲退潮間隔通常是三個時辰,時間還夠,最重要的是……他現(xiàn)在急需休息。 剛邁出一步,姬恪想起仍躺在地上的蘇婉之。 彎腰探了鼻息,還活著。 略作猶豫,姬恪試著抬起蘇婉之的胳膊,不算重,他還能負(fù)擔(dān)的起。 拖著胳膊將蘇婉之拉近石洞里費(fèi)了姬恪大半的力氣,坐在地上的姬恪已經(jīng)氣喘吁吁。 時間過去太久,姬恪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具殘破的身體。 易病,體弱,乏力。 靠著洞壁,姬恪抱臂閉眸淺淺呼吸,想走出這里無論如何他需要體力。 然而,沒一會,低吟聲打斷了他的休憩。 睜眼便見蘇婉之難受的皺著眉,姬恪才注意到剛才拖過來的時候,蘇婉之的身下壓著一塊不大不小的石子,正好硌著她的半個身子,由于太不起眼,方才并沒有注意到。 姬恪上前撥開石子,微一垂頭,正對上蘇婉之甫睜開的眼睛。 大而圓的眼睛烏黑黑,接著不甚明亮的月光倒映著他的容顏,隨即那雙眼睛里流露出一些痛苦之色。 姬恪就勢扶她坐起,視線卻并沒落在她的身上。 雖然蘇婉之穿的是較她而言相對寬大的太監(jiān)長衫,但是被水一浸透,長衫緊貼著肌膚,自然而然就勾勒出少女的身形。 蘇婉之醒來先是被身上的傷疼的一激靈,而后又連忙拽住姬恪欲回的衣袖。 “姬恪姬恪,你沒事吧。” 姬恪并未抽回衣袖,反倒微微一笑:“我沒事,你呢?” 見姬恪無事,蘇婉之捂著身上的傷口嗷嗷叫了起來。 “好疼,痛死了……” 姬恪頗無言,更讓他無言的是緊接著就聽見“刺啦”一聲,蘇婉之背過身去,竟然就這么大喇喇的撕起了自己的衣服。 撕開長袍下擺,略略提起濕透的褲腿就看見摔得皮開rou綻的傷口,好在有衣服包著,傷口處倒也不算太不堪。 從小就受傷習(xí)慣,這點(diǎn)痛倒還能忍,蘇婉之偷眼看姬恪。 姬恪又坐回石壁,閉眼,微側(cè)身對著她。 紛揚(yáng)的發(fā)絲貼著他雖然透濕依然雪白的衣衫,淺淺的風(fēng)揚(yáng)起他的額發(fā),落到合著的眸上,猶如漸起的蝶翼。 蘇婉之莫名的有些不好意思,低聲道:“我、我給自己上點(diǎn)藥。” 姬恪聞聲,未睜開眼,只是溫和道:“蘇小姐放心,我不會睜眼的。” 蘇婉之暗想:咳咳……其實(shí)我一點(diǎn)也不怕你睜眼…… 掏出懷里隨身帶的金創(chuàng)藥,蘇婉之背著身快速的處理身上的傷處。 腿上好幾處傷口,右臂略有點(diǎn)脫臼,蘇婉之左手一用力,又把手臂扶正了回去,還揉了揉保證手臂的靈活性,最后再處理額頭上些微的傷處。 姬恪閉著眼睛,只能聽見不遠(yuǎn)處發(fā)出一陣陣倒抽冷氣和咯吱咯吱骨節(jié)活動的聲響,令人毛骨悚然。 這個女子……果然奇特的不像個女子。 又過了一會,蘇婉之安靜下來。 長衫被撕下大塊包扎傷口,本身就不是太好的布料被她暴力撕扯的層差不齊、毛邊突起,配著身上斑駁的污跡,看模樣是極狼狽的,但她自己似乎并不覺得。 反而她試探著問:“姬恪,你真的沒事么?用不用上藥?” 姬恪微微笑:“不用了。蘇小姐還是先多休息一會,此處不宜久留,漲潮前我們還要去找其他出路。” 說完便繼續(xù)閉目養(yǎng)神。 蘇婉之靠在另一側(cè),抱膝看著姬恪。 因為姬恪閉著眼睛,她才敢這么一眨不眨的看著他。 越是看越是覺得好看,姬恪清俊的臉上干凈白皙沒有一點(diǎn)瑕疵,眼眸緊閉雖然看不見那雙漆黑的眸,但眼瞼處覆蓋下的細(xì)細(xì)陰影,又總有種讓人禁不住心軟的孤寂。 會喜歡上姬恪,也多半是因為那種感覺。 八年前還是八年后,無論姬恪笑得有多溫柔多謙和,她總覺得姬恪隱約有那么一瞬是落寞的。 八年前那個躲在御花園里看書的少年和眼前男人的身影重合,蘇婉之真的很想抱住姬恪,就這么抱著,什么也不做,又想去安慰他,讓他不要總這么、這么…… 略垂下頭,好吧,姬恪根本不需要。 驀然睜開眼睛,姬恪似乎有些無奈,依然笑著:“蘇小姐,何故一直盯著我?” 蘇婉之接著答:“你問過我這個問題啊。” 姬恪一怔笑了笑,再不言。 此后,蘇婉之也不好意思再死死盯著姬恪,仰頭看了看石洞外。 繁星點(diǎn)點(diǎn),遼闊的一望無際。 突然就想起姬恪那晚帶她看的星空,收回脖子,蘇婉之輕輕笑了。 再垂頭看著地面,漸漸也覺得乏了。 半夢半醒之間,寒氣透過單薄而濕潤的衣衫侵襲。 蘇婉之覺得冷,下意識就朝著姬恪的方向挪去,不多時,就已經(jīng)挪到姬恪身邊。 三番四次被打斷睡眠,姬恪睜眼,入目的是一顆小小的腦袋,靠在他的胳膊上,依偎的姿勢十分小心翼翼,從這個角度可以看見蘇婉之因為失血也顯得蒼白的面容,安靜下來倒也像是個大家閨秀的模樣。 就在這坐著睡確實(shí)有些冷,更何況身上的衣衫也只是半干。 只靠他一個人走出去未免有些困難,如果蘇婉之凍病了那麻煩的還的是他,姬恪猶豫了一下,抽出手微微攬住蘇婉之。 沒料即使睡夢中的蘇婉之依然會得寸進(jìn)尺,一個躬身,整個人就埋進(jìn)了他的懷里,兀自尋了一個舒服的位置沉沉睡去。 雖然姿勢并不舒服,姬恪還是強(qiáng)迫自己就此睡去。 兩個半時辰后,姬恪準(zhǔn)時醒來。 懷里的人沉睡不醒,姬恪輕輕叫了兩聲:“蘇小姐,蘇小姐……” 蘇婉之沒有反應(yīng)。 姬恪無奈,只好又叫了兩聲:“蘇婉之,蘇婉之……” 蘇婉之聞聲一驚,猛然抬起頭,正撞上姬恪的下頜。 姬恪吃痛的悶哼了一聲。 眼睛迷茫了片刻,蘇婉之清醒過來,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在別人的懷里醒來,徑直想去看姬恪的下頜有沒有事。 姬恪推拒,撐著石壁站直了身笑說:“我沒事。只是,再不離開就要漲潮了,我們下次未必就有這么好的運(yùn)氣了。” ******************************************************************************* 清晨時分,天微微亮。 一縷晨光投射進(jìn)張家寨的寨門。 張大嫂一早便爬起來送自家男人出去打獵,等張大哥一走又轉(zhuǎn)回來劈柴做飯,看著炊煙自屋頂裊裊升起,搓了搓手,忙活著把放在屋里的草藥擺出去曬。 張家宅不大,幾十戶人家都很是和善。 林里貂子多,狐貍多,豹子也多,他們一家靠著張大哥獵來的動物皮rou已能過活,張大嫂又粗通些草藥醫(yī)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