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同樣沒有軀體存在，但她是完全自由的。

    她可以向任何一個方向飄蕩，沒有受到任何拉扯或者阻礙。

    這也是她猜測，自己是否穿越了時空，回到了過去。

    不過，這個猜測，在接下來的秦樹苗的發現中，被推翻了。

    這里，并不是她的過去，也不是她的記憶世界。

    因為，剛剛她在靈虛山上隨意轉了一圈，她發現，這一座靈虛山上，只有煉虛峰與自己的記憶一模一樣，而其他地域上的建筑，有很多地方都截然不同。

    而自己記憶中的很多同門，都與自己的世界不一樣。

    很多同門，只是具有相同的名字，而他們的相貌和性格，卻與自己的世界里截然不同。

    而這個世界，在秦樹苗的感覺之中，又是那么的真實。

    時間快速流逝，不知不覺，秦樹苗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一個月了。

    而到了如今，通過對無數細節的認真觀察和感受，她終于能夠確認，這個世界是真實的。

    畢竟她在自己的世界里，曾修行至道尊境界，雖然在這個世界，無法與這個世界的大道共鳴相合，但對于世界本質的感知，還是不會出錯的。

    如果說這個是一個真實的世界，那么，為什么這個世界里面，也有一個秦樹苗與顧滄海？

    秦樹苗暫時還不知道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弄明白這一點后，秦樹苗便試著發動了時間加速的能力。

    果然，這個能力在這里也能夠使用。

    時間長河加速了它的奔騰，日升月落，秦樹苗只在這個世界的秦樹苗身邊有顧滄海的那些時間駐足，浮光掠影般的加速渡過那些對她來說毫無意義的日子。

    直到那一日，靈虛山所在的天穹之上，出現了一個熟悉的東西。

    那是一道漩渦，虛空通道的漩渦。

    而后，無盡妖魔伴著無窮無盡的黑色霧氣，從虛空通道里咆哮著沖了出來。

    殺戮頓起。

    那十三座高聳入云的如劍山峰，很快便在激戰中崩塌了大半，黑煙濃霧繚繞在碎裂的山峰之間，入目一片凄慘。

    碎裂的山峰之間，倒臥著無數靈虛劍派弟子的尸體，血流成河，哀鴻遍野。

    而在靈虛山上空的天穹之上，戰斗在激烈持續著，秦樹苗看到了秦小劍，看到了江月影，看到了慕詩琪，還有許許多多相熟的同門，他們在天空中御劍穿梭，在與敵人血戰。

    他們的敵人，是無數籠罩在黑霧中的存在，那是秦樹苗無比熟悉的存在，那些妖魔。

    不斷有靈虛弟子自天空中喋血墜落，斷肢紛紛揚揚，伴著血雨灑落。

    飄蕩在空中的秦樹苗，眼看著一個又一個同門，被那包裹在黑霧中的妖魔斬殺，那些熟悉的人們，一個個失去了他們的生命。

    有時，這些殺戮和死亡就出現在她的面前，可是她卻完全觸摸不到，根本無能為力。

    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道劍光，這道劍光仿佛自蒼穹的盡頭斬來，它如閃電般橫過天空，繞過所有在天穹上御劍苦戰的靈虛劍派弟子，斬開了一團又一團黑霧。

    只是這一瞬間，之前包圍著靈虛劍派弟子，數倍于他們的黑霧怪物，就被盡數斬滅，那些猙獰的怪物肢體紛紛揚揚落下，卻在半空中，就炸作了一蓬蓬黑霧，消散在天地之間。

    而后，這道犀利劍光驟然遠去，在它歸去的盡處，那天穹之上，驟然現出了一個幾乎頂天立地的龐大法相，這尊法相一身大紅色道袍，渾身繚繞著虛白色劍氣，只是那道袍已經破得不成樣子，其上血跡斑駁，不知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

    那面容依舊干凈好看，可惜神色里卻滿是猙獰。

    顧滄海！

    秦樹苗的心突然狂跳起來，那是顧滄海！

    第六百三十三章沿著時間溯游而上

    雖然明知這個世界的顧滄海，并不是自己心中的那個人，可是每一次見到他，秦樹苗的心中，都會涌起千般柔情。

    顧滄海的法相剛剛在天地之間浮現出來，緊跟著便有一只幾乎與法相等高的猙獰獸爪，也自其身邊顯現，而且，這只獸爪帶著無邊兇厲之氣，一爪便拍在了顧滄海的背上。

    這一擊簡直恐怖得無法想象，攻擊的余波都將四周的虛空撕裂出一道道漆黑的裂痕，可想而知顧滄海究竟承受了多大威力。

    經受了這樣可怕的一擊，顧滄海的法相一陣劇烈顫抖，幾乎馬上就要破滅崩潰，但終于還是維持了下來，只是，那繚繞在法相周圍的虛白色劍光，卻黯淡了許多。

    顯然，在這個時候，顧滄海正在與極其恐怖的敵人戰于天外，而那一道劍光，則是他分心施展而出，而他雖然將殘存的靈虛劍派弟子們救了下來，自身卻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快逃！

    顧滄海的法相猙獰張口，對著凌小寒等人轟然吼出，畫面無聲，秦樹苗卻似乎聽到了他那凄厲的怒吼聲。

    吼完這兩個字，顧滄海那頂天立地的法相驟然回身，劍光匹練般向前斬出，斬在又一次襲來的那只獸爪之上，然而這一次，這仿佛無堅不摧的劍光，卻在碰撞之下寸寸斷裂。

    那只獸爪去勢不減，轟然拍在了顧滄海的胸肋之間。

    虛空散出條條裂痕，顧滄海的法相一陣劇烈震顫，終于轟然崩潰。

    一個身著紅袍的身影，自那法相崩滅的天穹上，墜落。

    有漫天血雨，浸濕了整個蒼穹。

    這些畫面，秦樹苗極為熟悉，這正是她在星辰世界里那個石碑之上，看到的未來一角。

    現在終于發生在了自己的眼前，雖然不是在自己的世界里。

    這個時候，秦樹苗看到了那個與自己有著相同樣貌的小姑娘，那個同樣叫做秦樹苗的女子。

    她呆呆地跪坐在地上，懷里抱著顧滄海的尸體，面上是滿溢的絕望。

    一道黑霧閃過，一雙利爪透過她的胸膛，她的氣息，也漸漸消散。

    一直到死去，她都是緊緊地抱住顧滄海的尸身，半點都未曾放手。

    從她的尸身之上，一縷絕望和哀傷裊裊升騰，融入了飄在空中的秦樹苗的身軀之內。

    秦樹苗能夠感覺到，自己那原本就存在的絕望與哀傷，就此變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