眶微紅，吸了口氣，對主刀醫生說：“您繼續。”

陸巡走出急診大樓，找個僻靜的角落坐下，顫抖著掏出煙來，點上，狠狠吸了一口。靜靜抽完兩支煙，緩過腦內針扎般的刺痛，他用力按了按額角，沉沉吐出一口氣，掏出一晚上震個不停的手機，給劉琴回了個電話。

“媽。”

“為什么不接電話？你從來沒有這樣的，就算還不想回來你跟我說下就是了，害我擔心了一晚上！陸巡，你怎么會變成……”

“我現在回去。”陸巡打斷她。

“你聲音怎么了？”劉琴一下抬高了聲音，隱約帶著點質問的意思，“為什么這時候回來？出什么事了？你跟小意吵架了？”

陸巡倒是希望顧意能跟他吵架，隨便吵點什么都好，哪怕罵他煩人他也愛聽。可惜那人這會兒在病床上安靜躺著，也不知要睡到什么時候才愿意起來罵他。

“沒有，他很聽話，從不跟我吵架。”陸巡站起身來，對著電話說，“您在家等我一會，我現在回去，有話跟您說。”

顧意昏迷了四天。

這期間，陸巡沒吃一口飯，沒合一次眼，他整日整夜守在病床邊，抓著顧意的手，也不說話，就安靜陪著他。劉琴見他這樣，急得上火，她也跟著守了一晚，熬得身心疲憊，滿目血絲。

“陸巡，你聽媽的話，回家睡一覺，這有我守著，他一醒我立馬給你打電話，好嗎？”

“我沒事，他等會應該就醒了，您別在這待著了，也幫不上什么忙，回去休息吧。”

“陸巡！”

陸巡皺眉：“您小點聲。”

劉琴用力一咬牙，壓低了聲音：“等會就醒，你前天和昨天也是這樣說的，他要永遠醒不過來呢？你難道也要一直這樣陪著他？”

“嗯。”陸巡沒為劉琴這話生氣，他望著病床上閉目沉睡的人，只淡淡回了句，“我會陪他。”

劉琴眼前一黑，雙腿發軟，她踉蹌著后退，扶住床頭柜勉強站穩。就如陸巡了解劉琴，劉琴也同樣了解自己的兒子。其實早在陸巡答應她搬離顧宅卻執意不肯離開這座城市的時候，劉琴就隱約料到會有這一天。

他這兒子算是徹底栽在顧意手里了。

經過這事，她更是肯定，她做再多的努力也沒辦法將這兩人分開了。

“我同意你們在一起。”

陸巡怔了下，轉頭看劉琴，有點意外她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

劉琴盯著顧意蒼白得過分的臉，稍稍抬高了聲音：“如果今天他能醒來，我就同意你們在一起。”

幾乎就在劉琴話落的瞬間，顧意的手指輕輕動了一下，陸巡猛地朝顧意臉上看去，見他眼睫輕輕顫動，陸巡大喜，起身抱了劉琴一下：“謝謝媽！”緊接著俯身輕輕叫了顧意一聲。

顧意緩緩睜開眼睛。

陸巡伸手去按床頭呼叫鈴，半途被一只手輕輕擋下，顧意松松抓住陸巡的手，艱難扭頭看劉琴。

“媽，他有話跟你說。”

劉琴早已紅了眼眶，她深吸了口氣，彎腰下去，將耳朵湊到顧意嘴邊。

“對不起……”

劉琴渾身一震。

“……我沒保護好陸巡，讓您擔心了……我保證，以后絕不會……再讓他，受一點傷，對不起……”

原來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劉琴直起身來，她捂著臉往后連退兩步，guntang的淚水洶涌流出，瞬間打濕她的手掌和臉龐，她沒敢放下手，她沒臉面對陸巡，更沒臉面對顧意。

她曾是那般惡毒自私的人。

劉琴捂著臉奪門而出。

“琴姨……生氣了？”

“沒有，她怎么可能生你的氣。”陸巡低聲哄他，“你先別說話，我叫醫生來……”

“別叫。”顧意輕輕眨了下眼，“我，感覺挺好的，想先跟你說說話……今天幾號？”

陸巡輕輕握了下他的手：“19號。”

“還好，趕上了。”顧意輕扯嘴角，說，“你靠近些。”

陸巡低頭下去。

“再近一點。”

陸巡又靠近了些。

顧意費力抬頭，在陸巡干裂的嘴唇上輕輕碰了一下：“生日快樂，我的陸先生。”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