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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確實要避嫌呢。俞士群搖了搖頭,覺得思緒跑了偏,這些艷聞可不不該是他關注的重點。“周先生,”俞士群甫一進門就摘掉了遮陽禮帽,腰彎快步去握周瀾的手,“士群剛剛從南京回來,聽聞消息,這就急著趕過來了,周先生怎么不讓下人知會士群一聲呢?周先生家里出了這么大的事,士群若是不來祭奠吊唁,將來尷尬后悔恐怕也晚了啊。”“周某的失禮,”周瀾仿佛見到對方大吃一驚,手忙腳亂地雙手握上對方,“俞主任是大忙人,我只是做小本生意的,不好意思打擾俞主任,您看您,百忙中還來探望,我實在是沒想到,您太客氣了。”“這話太生疏啦,”兩人握著手,仿佛真的一見如故,“士群與云峰是拜過把子的兄弟,云峰來吊唁,我怎么能等閑視之呢?對了,云峰在不在?我從南京回來,有要事找他商談。”“在的在的,”周瀾把他讓進家里的小客廳,喊了小張進來,“去把杜先生請進來,說俞主任找他有要事,外邊的賓客我一會兒去招待,俞主任的事情要緊。”小張答應一聲跑出去了。“沒想到周先生和云峰有這么深厚的友誼,”俞士群平淡地說,“云峰才是日理萬機,放著杭州公署都不管了,在這里幫忙。”周瀾看起來尷尬了一瞬間,不過很快管理好了表情,語焉不詳地說:“周某腿腳不方便,實在是力竭,云峰嘛,交情有一些,他與我是同鄉,也是看我實在太難,才出于同鄉情宜來幫忙,這個大人情我都不知道該怎么還呢。”俞士群連連稱是,心里一個字都沒信,他看周瀾緊張尷尬的樣子,就知道對方肯定隱藏了什么,而且不愿意繼續這個話題。以前還真沒看出來,這兩人關系這么好。杜云峰進屋的時候,周瀾拄拐站起身,“云峰,你們談正事,我去招呼客人,”說著他站不穩地跛了一下,一把抓住了杜云峰的胳膊,杜云峰不知道當不當扶他,手伸到一半,遲疑了一瞬,這些都被俞士群抓進了眼里。杜云峰是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不過周瀾大大方方的不讓他躲,那就是有他自己的算盤,杜云峰將計就計,就只能跟著演,俞士群旁敲側擊的問了,他就只能語焉不詳顧左右而言他。杜周二人云里霧里的態度,俞士群作為特工大魔王,當然是坐不住的,他在與杜云峰密談在南京抓住的一名軍統地下分子的事宜后,急匆匆地離開了周家。杜云峰與周瀾十分客氣地送走了俞士群,放著前來吊唁的賓客不管,他急匆匆地把周瀾拉進了小客廳,言簡意賅的問他:“你到底想干什么?”“俞士群的鼻子真靈,比我想的要快,”周瀾很累,得空就得坐下,窩進沙發他從金屬煙筒里抽出一支煙,“要么?”杜云峰關好門,拾起茶幾上的打火機,給對方點上了,自己沒接煙,而是繼續問:“你是禁不起查的你不知道嗎?我這么長時間都躲著你,就是怕有人注意到你,你到底要干嘛?連俞士群都招來了,你怕不出事啊?”“云峰,以后不用躲了,”周瀾叼著煙,透過煙霧瞇起眼睛看對方,“從現在起,他們可以來找我了。”果然,第二天的晨報,周瀾的照片出現在油墨之間,那是一份悼念亡妻訃告,周瀾真名真姓真人的在這份發行量巨大的報紙寫了一封念妻書。他以前一直藏頭露尾的生活,與以前的熟人全部斷絕了聯系,就是大隱隱于市地給家里人一個安定的生活,現在他不需要了。相反的,他還要把自己放到明處——今信雅晴不是一直想抓他嗎?來吧,他心里說,我家里人不能白死。果然七天之后的告別儀式有些當年熟悉的面孔出現了。山下照男,時任天津特高科特三科科長。今信雅晴死后,今信的勢力在武藤等新興好戰派的碾壓下,很快消失殆盡,山下照男受到排擠,一度失去職位,回到日本本土賦閑,但沒多久,他又利用今信家族的勢力,得到了為皇室效力的機會,出任由皇室直接管理的特高科職位,幾年后才得以回到中國大陸。他一直在尋找周瀾。先前,他尋找過杜云峰,杜云峰在重慶時,他動不了,杜云峰到了南京,投靠汪氏政權,也得到陸軍部的認可,所以他還是沒有動他的辦法,而且他人在天津,鞭長莫及。近來,忽然就有了周瀾的消息,連上海特高科也從極司菲爾路的俞士群那里得到了調查消息——此周瀾者,名為商人,實則當年抗日的中堅力量,給日軍帶來過巨大的損失,是個必須除掉的毒瘤。于是,山下照男從天津動身了,帶著手下的精兵強將到了上海。特高科最擅長諜報暗殺,周家辦儀式這天,來了不少賓客,很多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山下照男不能一顆□□把所有人都一鍋端了,只能打精細的算盤,找最精準的機會下手。而且,私心里,他在干掉周瀾之前,是有幾句心里壓了很多年的話想和周瀾說的。他要告訴他,他不配做今信雅晴的兒子,今信雅晴錯看了他,他不配做今信家族的傳人。當天的告別儀式,是杜云峰全程陪伴周瀾的。現在的上海灘,是個人都知道二人關系交好了。周瀾給妻子最后一次梳了頭發,畫了眉毛口紅,他還俯下身來,在妻子的耳側低聲說了一會兒話。人們都道周先生對太太情深似海,萬般難舍難離。而只有站得最近的杜云峰隱約聽到周瀾說:妹子,哥今天就有機會給你報仇了。當化裝成記者的山下照男出現的告別堂的時候,周瀾就認出他了。他對自己的仇人有深刻的認識,他這么多年活得小心翼翼,膽戰心驚,仇人的身材樣貌,幾根眉毛他都在噩夢中復習了無數遍。教堂的牧師主持整個入殮、告別儀式,最后金絲楠木的棺材運往佘山,在至親之人的見證下入土為安。天高云淡。棺材安放入墓坑,除了幾名工人,就剩牧師和周瀾、杜云峰二人了。周瀾看著沙土將暗紅色的棺材一點點掩埋,直到再也看不。當身后響起悉悉索索的腳步聲,他并沒有吃驚,看著沙土掩埋好了,他才好整以暇地轉過身。山下照男出現了,遠處若隱約現的有人影,都是有備而來的。周瀾轉頭和牧師告別,謝謝他的幫助,并讓他盡快離開:“神父,謝謝你,我還有一些朋友要見,不送了。”牧師是美國人,日本人是不敢動的。“怎么只有你?”周瀾走向山下照男,草地不平整,他瘸的厲害,杜云峰要伸手扶他,他拒絕了,“今信雅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