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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囫圇個的他。勤務(wù)兵站在臥室門前,剛放下敲門的手,臥室門下透出一絲光亮。帶著一股風(fēng),風(fēng)塵仆仆的賀駟剛剛門前站定,門就猛然打開了,周瀾裹著睡袍,沒來得及系的腰帶垂在腳邊。他急切的問:“出了什么事?”桔色燈光撲面而來,在這溫暖的色調(diào)里,周瀾目光滿是焦急,直通通的撲進(jìn)賀駟雙目里。勤務(wù)兵通報(bào)完畢,自行下樓。賀駟盯著周瀾,他擔(dān)心了一天一夜,就怕晚了一分鐘就此失去這個人,現(xiàn)在,一步之遙,觸手可及。等著答案的周瀾被一把拉進(jìn)懷里,圍繞他的雙臂是如此有力而堅(jiān)定,要把他勒進(jìn)身體似的,充滿貪婪的狠勁,連身體里的空氣都要擠壓出去了。賀駟撫摸他的后背,激動異常,好似失而復(fù)得了巨大寶藏,在耳旁說:“你活著就是我最大的事?!?/br>本來靠藥物才能入睡的周瀾,被敲門聲喚醒,難受得都快心絞痛了,看見賀駟直接變成了心悸,跟見了鬼似的,心跳都嚇得停了半拍——天津得出了多大的事,他才趕回來啊。賀駟安撫著他的后背,肚子里蛔蟲一般看穿了他的心事,他輕聲安撫:“沒事,一切都好,我安排好了,所以我趕回來了?!?/br>空驚嚇一場,周瀾深深闔目,冷汗后知后覺的流下來,連腿都發(fā)軟了。“放開我,”周瀾平靜下來,用力推開對方,他磕磕絆絆的回到臥室,一手撐著桌子,一手端起桌子上的涼水,整杯一飲而盡,跌坐進(jìn)沙發(fā)里,他皺眉說道:“三個月內(nèi)不許回來,你這是違抗命令。”賀駟亦步亦趨的跟著他,此時蹲在他面前,看不夠?qū)Ψ剿频模诲e眼珠的望著對方,他說:“為什么是三個月?”“輪得到你問?”周瀾垂目,冷淡的說,力不能支地仰靠在沙發(fā)里。他的藥勁還沒過,身上無力,精神上一驚一嚇,十分厭倦,平日里順滑向后的頭發(fā)四散垂下,幾縷遮擋眉目,平日的戾氣被遮蓋,看起來頹廢柔弱。“為了一個人,與自己的父親同歸于盡,值得嗎?”賀駟平靜的問。周瀾倏然睜大眼睛,錯愕的低下頭,看著賀駟:“你說什么?”賀駟站起身,上前一步,雙手撐住沙發(fā)背,彎腰低頭近距離的看周瀾的臉,對方臉上的表情證明,他猜的一點(diǎn)沒錯。他認(rèn)真的說:“我早就起疑,只是沒想到你這么一根筋,三個月,你讓我三個月不回來,你就能把大事干完了吧?到時候任誰都無力回天是不是?讓我猜猜,祭慰舞,是吧?礦里那么多□□是準(zhǔn)備干這個的吧?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你的算盤打的真精啊。”周瀾胸口起伏,直勾勾的盯著他,他沒想到對方能把所有的線索都串起來,看明白,他說:“可我對你不錯,你不要不知好歹!”“是,你給我錢,給我留后路,連房子都準(zhǔn)備好了,可是這就夠了?你想的美?。∵@就把我打發(fā)了?”呵呵,周瀾冷笑的一聲,脊梁挺直了。想必是又見到貪得無厭的人,看來比李柏年還要獅子大開口,他冷森森的問:“那你開個數(shù)!”賀駟在他面前伸出一根手指。一瞇眼,“呵,一千萬?”周瀾冷笑,可笑,有人在發(fā)白日夢,他砸了骨頭都沒那么多。手指換了方向,刮過周瀾的臉頰,鼻尖,最后點(diǎn)上對方的額頭:“只要你!”周瀾楞了一下,下意識的躲開手指,不過那根手指很快鉤住了他的下巴。蜻蜓點(diǎn)水般的,賀駟飛快的吻了一下他,然后很快離開,觀察著他。“你有?。 敝転懻f,說罷作勢站起。賀駟擋住了去路,他單膝跪下,如同上次,擠進(jìn)周瀾雙腿間,好似對方在擁抱他,他說:“對,還病的不清,而且不打算治了?!?/br>周瀾迷惑了——好幾年前,有人也表白過一輩子都要在一起,然后轉(zhuǎn)眼就拿刀動槍的來殺他了。人這東西,到底該怎么相信呢?想到這些,周瀾心里一陣發(fā)酸,自己再怎么強(qiáng)勢,都強(qiáng)不過命,強(qiáng)不過造化,他對此生失望透頂,從頭到尾,他活得掙扎,除了累一無所有。然后眼前跪著一個年輕人,跟他說著類似的情話與誓言,昨日重現(xiàn)的刺激他。他的意識冷眼旁觀著自己和賀駟,對愛的誓言無動于衷。看他遲遲不言語,賀駟撲在他懷里說了另一句補(bǔ)刀的話:“我一輩子都不離開你,不傷害你,永遠(yuǎn)不會背叛你?!?/br>周瀾笑了,一開始是輕聲的笑,后來是大笑,頭疼似的撫著額頭,他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笑著笑著眼睛紅了,積郁已久的委屈爆發(fā)了出來,大顆的眼淚掉了下來。“我愛他,愛得命都可以不要,”周瀾說,“可我那時候還小,為了自保,殺了他的養(yǎng)父,他恨我,恨不得我死!他朝我開槍,你看到了,那么多支槍對著我?!彼蠚獠唤酉職獾貎A訴,“如果可以重來,我寧可被掃地出門,也留老杜活路,但是沒辦法重來?。∷砸惠呑佣家臀以谝黄鹁筒蛔鲾?shù)了?他死了一了百了?我偏不,所有人都要陪葬,今信也不例外,他朝他開槍,不然云峰不會死。”一直以來,他的委屈無處訴說,無人能懂。他再堅(jiān)強(qiáng),也終究是人,憋著一口氣扛著,硬撐到現(xiàn)在。賀駟已經(jīng)心疼得把他摟在懷里,他一直不知大哥為何要突然造反,原來如此。許久,懷里的人漸漸冷靜下來,心灰意冷地總結(jié)道:“我活夠了,太累了,讓我親手結(jié)束這一切吧。”“我呢?”賀駟下巴抵著周瀾的頭頂,將周瀾整個上身攬?jiān)趹牙锉У镁o緊的,“那我呢?你不是對我一點(diǎn)感情都沒有,你把我的下半生都安排好了。”“乖乖走我給你安排好的路,我不愛你,”周瀾推開他,“難得有個人真心喜歡我,我是可憐我自己!”“現(xiàn)在收手還來得及”賀駟急了,追著對方表白:“大哥能做到的我都能,我一輩子不辜負(fù)你,成嗎?”周瀾笑笑,看他的目光里躲了可憐,他說:“你別犯傻,趕緊走,留在我身邊死路一條。”他的目光冷靜,生死度外。賀駟難受及了,一個人向著懸崖走去,勸阻完全阻擋不了他。猛的將周瀾撲在沙發(fā)背上,賀駟瘋狂的親他,吻他的臉、脖子、耳朵。周瀾僵硬了一瞬,隨后放松下來,甚至放任睡袍散開,他嘆氣說:“瘋完這一次就走吧,謝謝你喜歡我?!?/br>周瀾的自暴自棄讓賀駟心里堵極了。“我很久沒做了,會疼,你輕點(diǎn)。”賀駟對上對方空洞的目光,覺得周瀾把靈魂放逐到了天外,而把rou身隨便丟給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