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1
周瀾今天心情不錯,就像以前上學時每個學期的最后頒發期末成績一樣,他總是成績很好,會在最后一次班會上受表揚,他既享受又不意外。他圍著地上爛泥一樣的程把頭轉圈的踱步子,踱得很慢,他的眼睛貪婪的盯著對方每一寸被敲打過的身體。他緩緩開口:“你現在是想死還是想活?”地上的人側臉粘著泥土,氣聲說話:“我不死,我慢慢換還債,你,你大恩大德放我meimei一條生路,我求求你。”周瀾撲哧一笑:“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程把頭眼神一動,用力的扭了一下頭,目光向上想,他看清站著的人:“你讓我死?”周瀾踱到他面前,蹲下,手里的那根搟面杖一頭干干凈凈,一頭血污斑駁,那是一層層血痂。他環視整個文昌閣,馬燈的燈光昏暗,根本照不盡這偌大的空間,所以那黑暗仿似無邊,吞噬一切,周瀾自言自語:“我當初就想,一定把你關黑屋子里,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說著,他撩開衣袖,手臂上有牙印,雖然長合但依然斑駁:“那時候,每一次你來,我都這樣提醒自己,提醒得多了,就留下疤了,忘不掉了。”周瀾緩緩放下衣袖,面無表情的盯著前方的黑暗混沌,他的眼神純凈,沒有一絲偽裝,像是一張考卷做到了最后一題,即將完美收尾,他繼續說道:“我真是為你費盡了心,你知道嗎,現在黑市上盤尼西林一根大條子才能買一支,我都舍得給你,可是你竟然這么廢物,天天要斷氣的樣子,我真怕有一天我一推開門,你已經不聲不響的死了,你說,我得多傷心啊!”他的語氣真摯,門外的杜云峰一陣齒冷,那是絕對是周瀾的聲音,可是說不出的令人膽寒。他繼續說道:“所以,我不想等了,今天就送你上路。但是殺個人太容易了,太快了,沒意思,我怎么殺你都不夠過癮,你想我怎么殺你呢?”地上的人有氣無力,并沒有試圖掙扎,他只想死:“你……恐怕早就想好了吧?”周瀾點點頭:“好,太好了,你還挺清醒,我就怕你死的時候犯糊涂,什么都感覺不到。”周瀾放下馬燈和搟面杖,繞到對方身后,手斷腳斷的人任憑他隨意擺弄。他脫下對方的褲子,邊脫別說:“你別害羞,等完事了,我再給你穿上,保證不讓人看出來。”程把頭痛苦的閉上了眼睛,這是個又痛苦又屈辱的死法,不過能死就是好的。死亡在他這里變成了一個漫長的過程。在程把頭的痛苦中,他愉快的說道:“你知道嗎,人的死法可多了,我十歲時,往大哥喝水的缸子里下了老鼠藥,那天我特別害怕,怕得不敢出屋不敢和人說話,好在大家都以為我是因為家里死了人才怕。到二哥時候我就沒那么怕了,有天他趴在太平缸邊,我就在后邊直接把他抬了進去,他兩只腳在缸外面蹬,我當時也很害怕”他說著輕輕的笑出聲:“不過我這次怕的是家里突然回來人把他給救了,我躲在房門后的縫隙里看,時間過得特別慢,直到他的腿不動了,我才松了口氣,然后我跑回自己的書房里練字,我寫的那副字現在還裱在我的書房里,有人欺負我時,我看看那副字,就知道怎么做了。”周瀾手上用勁,默然的看著地上的人痛苦掙扎:“我十四歲那年,一把火燒了一個對我起壞心的人,他被我燒得腸穿肚爛,黑漆漆的一副焦炭,哦,對了,你也會腸穿肚爛的,你的那點花花腸子都會碎在我手里……”杜云峰冷汗順著臉頰流了下來,他幾乎脫力的靠在墻邊,周瀾十四歲時,據他所知,唯一被燒死的人,就是杜管家,杜云峰的爹。文昌閣里傳來慘叫聲,杜云峰心神俱亂,他腳踩著棉花回到前院,進小二樓時,踩在門檻子上,差點崴了腳,他行尸走rou般的走到墻壁的穿衣鏡前,對著看了好久,他都不認識自己了。心亂如麻,他盯著鏡子里面看,忽然一頭狠狠的撞向玻璃,一聲悶響,玻璃放射狀的裂開,放射的中心一抹血跡。龜裂的鏡片映像出一個扭曲的杜云峰,他雙手握拳,抵在玻璃上,無聲無息的趴上去,腦袋里轟隆隆的響,他想不明白,難道他愛上了一個魔鬼?杜云峰的父親死的時候,因為只是個下人,又死在了主子家,出殯的時候不能走周家正門,只能從側門抬棺出去,否則對主子家不利,這是規矩。可是按照杜云峰他們鄉下老家的說法,發送人如果不走正門,下輩子還是做牛做馬的命,杜云峰跪下求那些周家遠房的管事老者們,可沒人理會他。“云峰,起來。”周瀾單薄的手掌拉起杜云峰:“別哭,我有辦法。”周瀾不理會旁人,走到棺材前,一蹦爬了上去,他泰然躺在棺材蓋上,朗聲道:“周家現在就我這一個兒子了,不管怎么說,我是姓周的,你們就當我死了,把我抬出去吧!”大家面面相覷,老者們皺皺眉,也算說得過去,他家少爺自己不嫌晦氣,就睜一眼閉一眼好了。“起棺,上路!”知事喊了號子。杜云峰是孝子,他把所有的孝心都給了周瀾的娘。可是今天,天崩地裂,他所愛的所保護的,都是錯的。杜云峰打開客廳百寶閣抽屜,拿出那只左輪,慎重的裝上兩顆子彈。心中默念,你一顆,我一顆。將左輪放在手邊,他雙腿哆嗦,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周瀾在文昌閣里呆了許久,直到他確定那個人呵出最后一口氣。正因為對著一個要死的人,他才敢全無顧忌的說出那些秘密。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他想,程把頭一定不敢招惹他這個視人命如草芥的人,如果人有下輩子,程把頭一定會膽戰心驚的繞著他走。正午時分,雙手拉開大門,陽光豁然照進這許久未光顧的地方,他本能的抬手遮擋眼睛,黑暗許久,他需要點時間適應。陽光刺眼,卻直照進心里,這讓他非常舒坦,開門的瞬間他還在想,這么烈的日頭能將一切魂靈都燃燒的魂飛魄散,所以,身后那堆臭rou真的可以永遠消失了。春天青黃不接的時候,正是狼群出沒的時候。門口的兩個小兄弟一臉惴惴的表情,周瀾心情大好,沒在意他們的異常,他走過時拍拍一人的肩膀:“找幾個人,按老辦法處理。”說完他邁著輕松的步子去了側院,坐上汽車,黑四兒已經是個熟練的司機,隨叫隨到,側門打開,車子啟動出去了。杜云峰等了一個中午,一個下午,一直到晚上,他額頭泛青,發碴里結了血痂。小滿來叫過他吃飯,見他一動不動,面色不善,身旁放著□□,便不敢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