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把手機遞給陳安，陳安沒接，只是伸了指過來，就著他的手在他眼前隨便戳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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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串莫名其妙毫無規律的數字，蘇念熙皺了皺鼻子，看著自己眼下的耳朵很輕地顫了顫。

第十一章

陳安是北方人，不太能吃辣，蘇念熙點了鴛鴦鍋之后又點了不少在清湯里煮出來好吃的葷菜，陳安坐在桌子面前，左右看看又上下瞅瞅：“話說我在B市也和朋友去吃過火鍋，但是你們說B市的火鍋很難吃，我就一直想來你們S省或者Q市試一次。”

蘇念熙合上菜單遞給旁邊的服務生：“Q市的火鍋要正宗一些，如果以后有機會，你可以去那里試試。”

“那我們以后一起去吧。”陳安很是興奮地看著隔壁桌吃得滿嘴辣椒的小學生，“Q市的辣椒是不是還要更辣一些啊？”

脫了外套的蘇念熙里面穿的是一件藏青色的毛衣，他招手要來了衣服套，看著還裹得嚴嚴實實的陳安：“把外套脫了罩起來吧，我覺得S省和Q市的火鍋有一點很大的區別就在于吃完之后身上的味道，你如果穿著外套吃的話，到時候洗起來很麻煩。”

沒得到回答的陳安哦了一聲，脫了外套反面放在椅背上：“你過年怎么過啊？”

蘇念熙喝了一口火鍋店送的茶水，有些不解地看了看陳安：“除夕那天回老家過，一直到年初二回B市。”

陳安點了點頭，沒說話。

“你呢？你過年怎么過？”

“我往年都是一個人過的，我媽常年都在英國陪我爸。我們家的人都沒有春節假期，所以一般不過，有時候我外公會讓我去他那兒住兩天，但我不喜歡和他過春節。”

“那你今年打算怎么過？”

“我可以和你一起過嗎？到時候我們再一起回B市，我邀請你去我家住好不好？”

在陳安來M縣的第一天，蘇念熙絕對沒想到他居然是想在這里過年，他還在愣神的時候，他們桌的鍋上來了，陳安裝作沒看見蘇念熙臉色的樣子，拿筷子戳了戳他的手臂：“哇這個紅湯好紅啊！看起來就巨辣！”

“我除夕要回鄉下，你……”

“啊？是不方便帶我去嗎？啊那是我麻煩你了，我可以去你們C市玩玩，然后等你一起回B市。”

“……沒有不方便，只是怕你住不慣。”

除夕那天早晨，蘇念熙把他和陳安的東西裝進了一個箱子里，出門的時候陳安還有些沒睡醒，蘇念熙拖著箱子走在前面，陳安被巷子里的淺坑絆了一下腳，身上不知道什么東西“哐哐哐”地響。

回鄉下的路這些年已經修得很好了，但總是有一些地方因為用了廉價的材料而滿是揚塵，陳安窩在面包車的座位里補眠，蘇念熙沒辦法，只能俯身從陳安的座位上伸出手去關窗，車廂很小，他的耳朵幾乎擦過陳安的嘴唇。

陳安忽然睜了眼。

除夕，面包車里裝了滿滿的人，陳安動了動嘴唇，蘇念熙卻已經收回了手重新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機。

這種唇與皮膚的接觸是超乎他和蘇念熙過往所有的觸碰的，陳安在這種看似曖昧的動作里想到了他們的初見，以及后來護著鄭飛宇的蘇念熙，倏地臉色發白。他想，這個世界上，其實并沒有那么多的剛剛好，愛情和友情的外露或許只差了一線，但真實的情感之間卻是差著萬萬千。

蘇念熙什么都好，可惜他不喜歡男的。

第十一章

蘇念熙的老家是在下了車還要步行半小時的村子里，今天是除夕，沒有平整的泥地里也停著城市里回來的汽車，陳安經過的時候一一辨認，發現這個村子里也是有著那些從小樓外貌看不出的有錢人。

蘇念熙的外婆正忙著做飯，外公坐在院里，正給火盆里加柴，來之前特地給兩位老人家說過陳安也要一起來，外公遠遠看著兩個模糊的男孩子影子的時候就招呼著廚房里的外婆出來了。

兩位老人很熱情，握著陳安的手讓他坐到火盆邊上，還特地留了背風的地方給他，免得他給煙熏著，種慣了莊稼的手上有深深的皺紋，磨在陳安沒沾過人間疾苦的手上，是厚重的觸感。蘇念熙沒說話，把行李放進了屋里，給陳安倒了杯水出來，用的是陳安從B市帶來的杯子。

“你外婆聽說你要帶同學來，特地多殺了一只雞燉湯，你們餓了嗎？我去把飯先盛出來。”外公拾掇好了火盆就要起身去廚房。

“外公，我去吧。你和陳安在這兒坐會兒。”蘇念熙隨意抹了一把臉上的灰塵，覺得有些不妥，又再轉頭問了問陳安，“我去洗把臉，你要不要也洗洗？”

陳安忙不迭地跟他站起來：“一起吧。”

老人家也要作勢跟上來，蘇念熙攔了一下，老人也就不起身了，拾了火鉗撥弄火盆：“屋里水壺里有熱水，水兌得燙點，大過年的不要感冒了。”

這是陳安第一次到真正的農村生活，暖水瓶里的開水含著淡淡的柴火氣，蘇念熙怕他喝不慣，在他杯里加了幾顆枸杞。

年夜飯是在屋子里吃的，電視上放著春晚，兩位老人耳朵不太好，說話聲很大，倒是顯得屋子里有種和人少相反的熱鬧感，是陳安從未感受過的熱和暖。蘇念熙不讓兩位老人給他夾菜，陳安就有些局促地夾著面前的一道rou菜，坐在對面的外婆見了，就大聲招呼著蘇念熙把她面前的排骨給陳安換過去。

蘇念熙正咬著筷子看電視里的小品，聽了外婆的話有些懵地轉過來看陳安，眼睛很緩慢地眨了眨：“嗯？”

陳安被那一聲挑著尾音的詢問炸得愣住，排骨推到自己面前來的時候才回過神來：“我……我夾得到的，不用這么麻煩……”

蘇念熙夾了一塊排骨到自己碗里：“這是我外婆最拿手的酥排骨，快些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金黃色的面粉裹著排骨，咬下去一口又脆又酥，第二口又是軟糯的排骨rou，許是聽說陳安來自北方，辣椒面加的很少，只有一點淡淡的辣味，是剛剛好的鮮香。

陳安沒有試過這種味道的川菜，驚得瞪了眼，蘇念熙坐在他旁邊看到他這個樣子，笑得眼睛都瞇起來：“好不好吃啊？”

“好吃！”

冬天就該吃些帶著辣味的東西，但卻該是不燥不熱的剛剛好，像蘇念熙一樣。

第十三章

B城已經禁燃煙花爆竹很多年了，陳家住在五環內，從陳安記事那年起，跨年那一刻就只聽得到電視里主持人喜氣洋洋的倒數聲，他尚還短暫的人生經歷中，從來沒有現在這種站在廊下看蘇念熙燃鞭炮的瞬間。

噼里啪啦的聲音在新年的第一刻響起，陳安被這陣仗嚇了一跳，小心往后退了一步，又下意識抬頭去看蘇念熙。蘇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