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對不起吵醒你了，乖，睡覺。”

他啊，到底是把同樣的錯誤犯幾次才會長記性？

罷了，自己許下的承諾就自己承擔到底，說好要照顧“鄭來儀”，那就要把他照顧好。

這是他對“他”的承諾。

***

茶館內彌漫著茶香，滿滿的燈光明亮如白晝。

男生從角落出來，走到適才江明鏡坐著的位置，坐下，腳縮起來，宛如小動物一樣蜷縮著。

“為什麼要說那些話動搖他？”驀地，男生發問。

沏茶人放下茶杯，微微一笑。

“你覺得呢？”

男生打了個呵欠，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了眼睛。

“你別再費心了，我不會改變主意的。”

聳肩，沏茶人說：“哎呀，為了阻止你，我當然要想盡一切辦法咯，也許我的方法沒效果，可不做又有誰知道？”

陷入沉沉睡眠前，男生又說了一句話。

“他不會再來了，他答應過的。”

☆、33

當陽光再次灑滿每一個角落的時候，鄭來儀已乖巧地坐在餐桌旁等吃飯了。

江明鏡從廚房里出來，在鄭來儀的面前放下剛蒸好的餃子，順帶將調好的醬料放在一邊，說：“來，你喜歡吃的餃子，趁熱多吃點。”

“多吃點”，這句話幾乎都成了江明鏡的口頭禪了，只要面對鄭來儀，他就一定會說這句話。

鄭來儀怔怔地看著面前的餃子，久久不動。江明鏡微微皺眉，敲了敲桌子。

“來儀？”難道他連餃子都不肯吃了？

鄭來儀動了，他拿起筷子，慢悠悠地夾起一顆餃子，蘸了點醬料，接著一口吃下那顆被塞了超多餡料的大型餃子，以至於嘴巴差點合不攏。

手里拿著文件，眼睛卻盯著對面的人，直到鄭來儀把嘴巴里的東西都吞下肚了，他才敢緊張地問：“好吃嗎？”

鄭來儀毫不吝嗇地夸獎道：“好吃。”

江明鏡滿意了，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在低頭看文件前又說了一邊：“多吃點。”

早餐吃完后，劉慧賢來訪，繼續之前中斷的家教課程。在這段時間，江明鏡開始收拾屋子。

從廚房一直整理到客廳，當視線觸及到角落的酒柜時，江明鏡不由得頓了下。

走過去，打開那扇特制的玻璃門，手指慢慢地從每個酒瓶上滑過，最後，停留在一酒瓶身上不動了。

那是一瓶未喝完的紹興酒。

“江先生？”

忽然出現的聲音把江明鏡的思緒拉了回來，他立刻恢復狀態，轉身看向劉慧賢，問：“劉老師，有事嗎？”

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可劉慧賢隱約有種自己打擾到他的感覺，於是有點慌亂，結結巴巴地說：“來儀……上完課了。”

“哦，這樣啊，辛苦了。”瞥見跟在劉慧賢後邊出現的身影，江明鏡連忙招呼那人過來，“來儀，我廚房里弄了點水果，你去拿來吃。”再看回劉慧賢，“劉老師，你也留下來一起吃午飯吧？很快就弄好，要餓了先吃點水果。”

劉慧賢搖搖頭，委婉謝絕了江明鏡的好意。雖說接下來并沒有什麼要緊事要做，但自從上次因為自己的緣故導致鄭來儀失蹤之後，面對江明鏡，劉慧賢就會有愧疚的感覺，要不是鄭來儀，她根本不敢再在江明鏡面前出現。

感受到劉慧賢的拘謹，江明鏡也沒多做挽留，禮貌地把人送走了。

回到別墅，鄭來儀正坐在餐桌前吃江明鏡為他準備的水果。

午飯的時候，江明鏡從酒柜里把那瓶沒喝完的紹興酒拿出來，替自己和鄭來儀都倒了一杯。

“為什麼喝酒？”鄭來儀問。

“慶祝你回來？”江明鏡回答道，“反正你吃好睡好，一切都很好，高興了，那就喝點酒助助興。”

鄭來儀沒再說話了，僅只是把那杯酒喝光而已，而江明鏡卻將剩下的酒都喝掉了，幸好他酒量不錯，吃完飯后休息一下就又清醒了。

下午，鄭來儀回房間午睡，江明鏡繼續收拾屋子。一樓收拾妥當了，他就上二樓整理休閑室。

拉開窗簾，明媚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照亮了房內的每個細節。江明鏡先是清理了下垃圾，再將抱枕之類的東西放到該放的位置，藤搖椅上也放了一個，然後接下來是……

江明鏡又頓住了，這次他在藤搖椅旁的小桌子上找到紗布和藥——這是之前鄭來儀腳受傷時候用剩下的。

說起來，以前曾在這里和鄭來儀一起看過月亮，并且那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小鬼哭的模樣呢。現在回想起來，那眼淚真是美到讓人心碎，除了抱緊他之外，根本就沒有其他辦法。

他就是這樣一個任性卻又讓人討厭不起來的奇特的小鬼呢……

“明鏡。”

霍的起身，匆忙站起來的江明鏡看起來有點狼狽。

“來儀？怎麼，睡不著嗎？”

鄭來儀伸手指向墻上的鐘，說：“已經三點半了，我睡飽了。”

“哦，這麼晚了？”走過來，江明鏡拉著人下樓，“那下來吃下午茶吧，我有準備些點心。”

到了樓下，江明鏡泡了杯紅茶，接著把冰箱里的綠茶糕拿出來，一并放在鄭來儀的面前。這是他的下午茶，代替之前的糖水。

看著眼前這些精心準備的東西，鄭來儀抬頭，問：“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江明鏡愣了下，但很快地，他說：“因為我想這麼做，我答應過你的，我會一直陪著你，我會永遠照顧你。”

鄭來儀沉默了。

晚餐還是江明鏡親手煮的飯，一桌子的齋菜。上次見鄭來儀那麼喜歡齋菜館的飯菜，江明鏡就下了點功夫找食譜，好不容易才在今天出師了，折騰了一個多小時總算弄出了一桌還算滿意的料理。

“來儀，多吃點。”江明鏡像以往那樣囑咐著，但這次鄭來儀不動了，任面前的飯菜香味四溢，他就是沒動過筷子一下。

“你到底想把我當成‘他’到什麼時候？”說這句話的鄭來儀語氣里蘊含了毫不掩飾的怒火。

江明鏡微微蹙眉，說：“你在說什麼？”

深吸了口氣，鄭來儀壓下心里忽然冒出來的情緒，等稍微冷靜點了，他才開口道：“你知道什麼是因果循環嗎？”

江明鏡僵住了。

鄭來儀繼續問：“你聽說過‘死於非命’、‘陽壽未盡’之類的詞嗎？或者，你知道什麼是秩序嗎？”

江明鏡握緊放在桌下的手，沉默不語。

嘆了口氣，鄭來儀直直地看著江明鏡，說：“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死於非命的人，也有很多自殺的人。從因果循環來看的話，死於非命大概是因為前世作孽太多，所以這輩子遭報應；自殺的人也許是前世冤孽，這輩子就以此償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