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湛還沒想好怎么回答，他昨晚累的，回去倒頭就睡，讓蘇則收拾他的劇本給段琦送過去，講戲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卻是段琦站在臺子上，非常認真的與高琴說，“這一場，我不會再拖劇組的后腿了。”

“但愿如此。”高琴軟軟抬起胳膊，意思林湛繼續抱她。

王風打了個手勢，攝像組就位，云臺啟動，錢珀舉著喇叭說，“各就各位，準備，開始！”

……

林湛的背影緩緩消失，段琦緩緩的舉起□□，槍口指向正前方向。

“我是警察，你是盜賊，我們注定勢不兩立。”

宮洋的眼眸里，含著不可描述的情緒，握住□□的手，不住的顫抖，中指幾次使勁收縮，壓在扳機的一剎那，又像是被針刺到一般，彈開少許，一連無數次，那顆上膛的子彈，都沒有射出去。

這個人，嘲笑過他，戲弄過他，把他推入地獄。

也是這個人，不計前嫌的幫助過他，拼上自己的性命救過他，把最后的選擇權，留給了他。

強大，灑脫，無畏無懼，隨心所欲，像這個宇宙中，那顆最閃耀的恒星。

在他面前，自己，是個徹徹底底的失敗者。

“康德，其實……我很羨慕你……可以為自己的活著。也許，在這燦爛的星系，也唯有你，能堅持信仰不滅。”

他的槍口，緩緩的放下來，到底，自己還是沒有按下扳機。

最初，他們狹路相逢，棋逢對手，他毫不留情的恩將仇報，一顆子彈、一把刀，沒有猶豫，肆無忌憚的傷寒罪行滿滿得星際盜賊，他自以為正義，自以為能為星際聯邦貢獻自己的力量。

如今……

他竟然想要，想要康德逃的遠遠的。

宮洋的手，緊緊地握住槍柄，他明白，放走康德，就失去星際警察的原則與資格。

他一字一句的默念著入警隊的誓詞，手中的搶，舉國頭頂一側。

砰的一聲，槍落在星云土地。

康德停住腳步，只是短暫的一停，沒有回頭，抱著心儀的女孩，上了飛行器。

這場戲落幕，錢珀忘記了喊停，他也被帶入到戲的場景中。

合成后的畫面，宮洋倒在血泊中，他內心不斷在正義與現實中掙扎，夾在中間，最終選擇了用結束生命的方式，放過敵對的康德，也放過了自己。

被血染紅的地方，生出濃艷的鳶尾花，一朵一朵，鋪滿畫面，把悲情渲染到極致。

所有的人，都被這一幕震撼了。

與昨天全然不同的詮釋，那身藍色的制服，已經深深印入在場每個人的腦海里。

林湛演戲背著身，是全場唯一沒有看段琦演出的，戲已經演完了，但是導演沒有喊停，他唯有抱著高琴，站在原地。

王風按下結束指令，云臺攝像機沿著軌道，回到初始位置，舉著遮光板的場記，還呆呆的，沒從悲傷的氛圍里跳出來。

啪——啪——啪——

王風拍手，說，“跟昨天完全是兩個感覺，段琦你怎么做到的！”

緊跟著，全場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錢珀激動的扔掉擴音器，直接跑到平臺中央，把睜開眼想要爬起來的段琦摟住，比他想象的效果，好上太多，他沒有選錯人，試鏡的時候，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從沒在大屏幕露過臉的小演員，就是他要找的宮洋！

電影圈子，已經很久沒有出過這么有靈氣的孩子了！

段琦被壓得喘不過氣來，他轉不動腦袋，唯有用眼睛來回尋找林湛，他昨晚一夜沒睡，翻來覆去的看林湛給他的劇本，雖然有標注，讀的明白，可演的時候，還是找不到感覺。

他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對著鏡子，看自己的表演，思索著到底如何演出宮洋痛苦抉擇，拋棄生命的悲愴之感。

直到今天來一號棚前，他的心里還在忐忑，能不能演好。

在門口，他努力深呼吸，有人走過，是錢珀跟江名然。

江名然在問戲的進展情況，也看見了縮在門外的段琦。

江名然沒有隨錢珀進棚，他在段琦身邊停住，說，“我聽林湛說，他把劇本送你了？聽說昨天因為你，他只拍成了一個鏡頭。”

“然哥……我……”段琦也很愧疚，“對……對不……”

“林湛過手的劇本，只送出給過一個人，就是你。段琦，今天的戲，你能演好嗎？”

“我……我不知道……我努力……”

江名然從公文包里掏出名片，“如果昨天這那場戲，今天能一遍成功，讓錢珀滿意，你可以打這個電話給我。”

“……”

“如果你想紅，想成名，想賺錢，還是呆在索菲比較好，但你若是想在電影演藝的路上，真正的演出你自己，我建議你考慮一下，來我們工作室。”

江名然看看手表，沒等段琦回過神，轉身就走。

段琦接著名片，完全震驚，江名然這是在索菲的地盤，直截了當的挖墻腳。

真是個我行我素的經紀人啊！

段琦早就聽說江名然厲害，最開始在選秀節目里嶄露頭角，順利簽約索菲傳媒，從索菲的練習生出道，試鏡第一部電影的時候，竟然放了導演的鴿子。

之后，從被雪藏的演員，竟然轉行，成為影帝指名的經紀人。當年轟轟烈烈，他在索菲鬧出那么大的事故，還能安然無恙的離開，順手拐帶走了索菲最有演技的實力派影帝。

江名然與林湛，是演藝圈公認的絕佳拍檔。

在哪家經紀公司，段琦不在意，他把名片裝進口袋，心在撲通撲通的跳動。

他剛剛聽江名然說，林湛的劇本，只送給過他一個人。

他不能辜負林湛對他的期待。

段琦的腦海里，忽然勾勒出一個宮洋的簡筆圖畫，栩栩如生，宮洋的心境，神奇的進入他的四肢血液，昨夜想了許久的關節，終于全部貫通起來。

第16章第十六章

16

那場關鍵的戲，以段琦精彩的表演告終。

之后。

林湛的戲份拍了半個多月，緊趕慢趕，總算在十二月中旬，拍完了需要林湛親自上陣的最后一個鏡頭。

電影的大結局，康德牽著愛妻的手，來到宮洋的墓碑前，把前幾天盜取的象征星際警察最高殊榮的獎章，擺放在墓碑之上。

“你是最優秀的星際警察。”

錢珀看著手邊少了五分之一的分鏡稿，非常滿意電影前期的進度。

他建議大家放一天假，趁著林湛在劇組里最后一天，辦個Party。

錢珀請客，大家胡吃海喝，一塊拍戲過去了一個月，大家都彼此熟悉，相處融洽，少不了侃天侃地。

江名然跟著林湛一起來，順便整理林湛公寓的行禮。

開始敬酒的時候，林湛只喝了幾杯，之后都是江名然替他喝，總歸是不熟，大家不好意思灌江名然喝酒，但段琦明顯沒有這么幸運，一杯又一杯，從開宴，就沒消停過。

段琦不怎么會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