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的感覺，結果一下就睡過去了吧。”

胡曉夢問：“既然醒了，我來給您按摩？”

林盛猶豫了一下說：“今天算了，我改天再來……”

胡曉夢忙說：“行行，改天來也歡迎。那您先別急著走，剛睡醒就出門容易感冒，你先坐一會兒喝點茶吃些水果，等徹底精神起來了再出去。”

林盛看到胡曉夢已經把菠蘿片和糕點端進來了，不好推辭，便拈起一片菠蘿吃。他問：“你們幾點下班？你這么晚回家不要緊嗎？”

胡曉夢說：“我住店里。我和其他幾個同事這兩年都住店里，最開始的時候連顧姐也住在這，去年中秋才剛買房。剛來W市的時候顧姐給我們在附近租了公寓房，她自己住店里，說是剛開始經營，還不知道是賠是賺呢，以后花錢的地方還多，要省著花。我們一看她這樣，也不好意思花她的錢，就提出也跟著一起住店里。既能節省來回路上的時間，又能讓按摩館關門晚一點，還能省錢，還能看店，一舉多得。顧姐見我們堅持這樣，就把房子退了，房租當補貼發給我們。這兩年我和……和另一個同事都攢了好多錢，快夠買房子了。”

林盛聽了點點頭：“顧姐有你這樣的好員工半夜一定能偷著樂醒。”

“那是！”胡曉夢端著一杯果汁，看得出來心情很好，她問林盛：“林總結婚了嗎？”

林盛搖搖頭：“你知道的，我喜歡男人。”

胡曉夢說：“可是我知道好幾個你這樣的，最后還是和女人結婚了，形婚也好，真婚也罷，最后還是會選擇一條其他人認同的路。”

林盛說：“我連我爸認不認同都不管了，更別說其他人。孤單是會有一點的，但是不寂寞。”

胡曉夢又問：“那你也沒有個男伴兒？”

林盛沉默了。突然問：“你后來見過錢寧磊嗎？”

胡曉夢聽到這里放松地往沙發背上一靠，說：“你還記著他呢？”

林盛說：“是啊，我賊心不死，還惦記著他呢。可惜已經兩年了，一點他的消息也沒有。不知道他現在怎么樣……”

“就算心里有錢寧磊也可以找別的男人啊？你就沒找過？”

林盛奇怪地看著胡曉夢：“沒有，一次也沒有。我說小夢姑娘，你很關心這個嘛……你是……”林盛狐疑地看著胡曉夢，突然滿懷希望地問：“你是見過錢寧磊嗎？你有他的消息？”

可惜胡曉夢說：“沒有啊，也不知道那個小子干什么去了，當年都沒跟姐們兒道個別就不聲不響走了，提起這事我就一肚子氣。”

一絲失望的神色閃過林盛眼中，不過很快也就淡去了，畢竟他是有心理準備的，甚至這是意料之中的。眼前的胡曉夢和兩年前那個喜歡吸煙和吵架的女孩有了很大不同，還是一樣的漂亮和直爽，但是身上少了當年那種帶著自卑的風塵氣，多了成熟后的從容和干練，看來顧懷雯沒有少提點她。而改變后的環境和身份，可能更是促使胡曉夢變化的關鍵因素。

錢寧磊這兩年是在哪里度過的？他身處什么樣的環境，遇到了什么樣的人？現在的錢寧磊變成了什么樣子？這些問題林盛想象過無數遍，卻都不如今晚的洶涌和強烈。他今天異常懷念錢寧磊，剛才小寐的時候他似乎是做了夢，夢里充滿了錢寧磊身上那股熟悉的清爽氣息，夢里他感覺錢寧磊就站在他身后，像以前那樣站在床邊為按摩做準備。于是林盛沉溺在那個朦朧的夢里，死活不愿意醒過來，但是一直等到夢醒了，那雙他懷念了兩年的手也沒撫上他的肩頭，他苦苦等待的熟悉親昵的按摩，即使在夢里也沒有體會的到。

于是今晚必然失眠。林盛開車到了自家樓下，卻不急著下樓。今晚太過想念錢寧磊，他突然想再試試撥打那個早已是空號兩年多的，曾經屬于錢寧磊的手機號碼。

然而他死活找不到自己的手機了！口袋里包里車里，哪里都沒有！林盛無奈，打開車門上樓回家。在電梯里他回憶手機到底放在了什么地方，從請客戶的酒席上離開時還拿出來接了電話來著，后來就到了潤悠會所，一直沒有拿出來過，那么是不小心落在潤悠了？

林盛進家門后也沒換鞋，直接拿起固話撥打自己的手機。

手機沒有關機，應該不是被偷了。

然后手機幾乎是立刻接通了，電話那頭很安靜。林盛“喂”了兩聲，希望對方回答點什么，他好告訴對方自己手機丟了，謝謝那人撿到。最好是他剛離開潤悠，胡曉夢就發現他的手機落在床上或者茶幾上，然后明天他去把手機取回來，順便把今天沒享受到的摸給按了，就這么結束。

但是對方根本沒回答。林盛覺得奇怪，看了一眼屏幕，是接通的，又把手機放回耳邊，打算再說點什么。

就在這時，他確定從他的手機里傳回一聲幾不可聞的輕聲嘆息。很輕，很短，很遠，卻很重。這聲只有氣流，對方可能連聲帶都沒用到的嘆息，像一聲驚雷般震到了林盛，震到了他心的最深處，最痛處。

這是錢寧磊的聲音，他絕不會聽錯。

就在林盛一愣神的瞬間，電話掛斷了。所以林盛之后幾聲肺腑中涌出的“錢寧磊”只在自己空蕩蕩的公寓里回蕩著。

林盛這次沒愣神，正好沒換鞋，直接再開開門然后咣當關上，沖回車里開回潤悠。

林盛家和潤悠相隔很遠，即使已經快半夜十一點了馬路上人很少，也還是花了林盛四十分鐘才返回潤悠。直到林盛重新停在潤悠旁邊的停車場，他才稍稍冷靜了一些——如果那嘆氣聲不是錢寧磊發出的，或者是他的錯覺根本就連什么嘆氣聲都沒存在過，他這大半夜去而復返的，會不會被胡曉夢或者保安當成神經病？

不過既然來都來了，神經病就神經病吧。林盛打開車門，深吸一口氣，緊張地向按摩館走去。潤悠按摩館已經下班，卷閘門死死擋住了玻璃門里的大廳，面對這樣的門，林盛不知道該怎么敲。他猶豫了一下，轉身繞進了這排建筑門臉后的小巷。這里是商業鬧市，小巷子每天有人打掃，市容維持得不錯，雖然窄但是還算干凈，路燈的白光在初夏的夜里溫柔地照亮著小巷。林盛找到潤悠的后門，抬頭向上看，見到二樓有三四間房亮著燈。這時一個女孩穿戴的很整齊地出來了，視林盛于無物徑直從他身邊快步走了過去。林盛注意到她是跑向不遠處路燈下的一個小伙子那里，想必這女孩是潤悠的員工，也住在店里，晚上趁下班后有限的時間和男友約個小會。

林盛看著男孩女孩幸福地擁抱，覺得自己也很幸福，因為那個女孩出來之后沒關門。

潤悠的后門是一扇普通的住宅防盜門，黑色的鐵門被屋內的燈光勾勒出一個明亮的方塊，巷子里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