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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好了,就像一個事無巨細的老媽子。換做別人,可能會不停問為什么,并對周肅正的行為做出質疑——你憑什么干涉,掌控我的人生?但陳雄不會,這人心胸寬闊得沒個邊際,他對周肅正所做的一切十分感激,他唯一能回報的就是沿著他為自己制定的路線走下去,堅定不移。在他的這件事上,周肅正幾乎花盡了全身的力氣,忙忙碌碌,兢兢業業,甚至連他自己的專業課也荒廢了。陳雄無法不動容。周肅正為陳雄選修的是社交禮儀課。陳雄不理解,卻也不質疑,他的運動天賦好,在節奏感上相當有悟性,學得很輕松。教這門課的女教師叫朱穎,四十多歲了,身姿挺拔修長,非常有氣質。陳雄的樣貌、個子在一干學生中出類拔萃,朱老師很喜歡他,常常點他上來作為搭檔向學生們進行各種示范。選修課在每周四的晚上進行,幾個星期下來,陳雄學會了正確吃西餐、喝茶的方式,學會了打十八種領結(他在寢室第一次試驗的時候,差點把云煙勒死),學會了五種社交舞步。那天傍晚,云煙推門進來,就聽到丁嘉的抱怨:“為什么是我跳女步?”陳雄說:“你試試,那肥短的小胳膊能挽過雄哥的頭頂不?”陳雄攬著丁嘉的小肥腰跳舞的樣子,意氣風發,仿佛當年運動場上的榮譽,又找了回來。丁嘉與陳雄約法三章,再不許尋釁私事。丁嘉說:“除了不主動惹事,別人找你,你也不能去!”這種事情陳雄很難保證,畢竟他出來混,交了那么多的兄弟,兄弟有困難,他不能不管。那天在樓下吃火鍋的時候,就有人直接上來把陳雄從餐桌上拉走了,說板哥又遇上事了。云煙翻了個很大的白眼,這個叫板哥的傻逼怎么老攤上事兒啊,擺不平就不要惹啊,總來喊陳雄幫忙他好意思啊?那個小弟也只能裝作沒看見,沒聽見。這個約定剛立下不久,陳雄就破誓了,他有些抱愧地看了三人一眼,但還是起身離開了。丁嘉看著陳雄的背影,突然“啊”了一聲,倒地不起。周肅正大驚失色,立即打橫抱起了丁嘉向門外沖去。丁嘉一把摟住周肅正的脖子,睜開眼,在他耳邊小聲說:“快把我放回去!就說你抱不動,快去喊陳雄來抬!”說完,又閉上眼睛裝暈。云煙心想,艾瑪嘉嘉好聰明!立即往地上撲了幾張報紙,方便丁嘉暈倒。那天,火鍋店見到了很詭異的一幕:一個小胖子在他店里暈倒了,同行的青年旋風一般把他抱了出去;結果半分鐘之后,青年又面無表情地抱了回來,把他放回了地上……就仿佛地上的錢不能撿,必須放回原處一樣。陳雄聞訊后,風風火火趕了回來,丁嘉身體一向很好,無緣無故怎會暈了?陳雄也懷疑有詐,但他不敢拿丁嘉的小命開玩笑,只好又折了回來,只能對不起板子了,讓他自個兒扛著了。這一年,云煙也有出息了,他被人請去做校外做司儀,主持婚禮,各種開業慶典。云煙說了,他要以本專業為契機,擴充人脈。“你不是學音樂的嗎?”陳雄問。丁嘉搖頭,說:“云煙是學美術的吧?”云煙要咆哮了:“你們這兩個畜生,一起住了好幾年,還不知道云哥的專業!”這時周肅正推門進來,陳雄說:“老周肯定也不知道,云煙究竟念的啥專業。”周肅正微微一笑:“播音主持。”陳雄驚呆了:“臥槽?!”丁嘉也好奇:“我們學校還有這專業?”云煙翻了兩個極大的白眼,走出寢室,去趕他的場。很快這個學期就過去了,新年就要到來,301寢室的四個人都沒回家過年;云煙照舊不回,陳雄要在外補習英語,周肅正有事要忙。云煙一直沒有放棄他的發財之夢,他參觀過人參養殖基地,梅花鹿養殖基地,雪貂養殖基地……然后有一天,他暈了過去,被人送了回來。當他醒來,丁嘉拿了一個東西過來,說:“你摸摸!”云煙一碰到那毛茸茸的東西,驚恐萬狀地大叫一聲,又暈了過去。丁嘉嚇壞了,不停掐他人中,終于將云煙疼醒了過來。云煙親眼見了人家活剝貂皮的過程,當場就不行了,現在他摸到這個東西,以為被附身了。丁嘉說:“云煙,這是你大娘給你寄來的皮草大衣啊!有四件!”四件純黑的貂皮大衣油光水滑,仿佛一堆活物伏在床上,云煙驚懼地大叫:“拿走拿走,趕緊拿走!”去年夏天在蘇州,云中鵬問起在北方的飲食起居,陳雄說:“云煙冬天一到,就跟狗熊似的,哪兒都不去,盡窩在屋里。”云父問:“為什么?”陳雄說:“他冷啊。”云煙讓他們自己按照身量挑,陳雄的那件是最耗材,起碼比云煙的那件要多死一只貂。四人一穿上貂皮大衣,帶上皮帽,真像俄羅斯的石油大亨。“你爹媽真有錢啊,嘖嘖,這四件,這成色,至少得八九萬啊。”陳雄說,“我爸這一輩子就給我媽買了一件小坎肩,五千塊,我媽寶貝的不行,還說將來她死了傳給我姐。”在收到衣服后,云煙就失戀了。云煙的女友是個北京女人,大概二十八歲,在這邊做一個太陽能的區域總經理,很有錢。她見到衣服后,便懷疑云煙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理由是那女的太能下血本了,居然給云煙買了件這么好的貂皮大衣,這種十萬一件的衣裳,她自己還舍不得買呢。云煙解釋說,這是他爹媽買的,還給室友也買了,那女的更堅定了分手的決心——一口氣買了四件,那她一定很愛你,你好好珍惜。這么吐血的理由,云煙不能接受,覺得女人真是匪夷所思;但是很久之后,云煙發現這只是一個借口,這個女人早就結婚了,而且她不是二十八歲,而是三十五歲,云煙愣是沒看出來。在此期間,他們與學校的博弈一天也沒有停止過。在經歷了許多事情之后,陳雄發現學習是世界上最加單輕松的一件事,你不需要與任何人抗衡,搏斗,除了考試。學校也終于發現自己手中掌握的所謂十二條罪證大多是廢牌。X大是全國名校,在本地也頗受保護,案子被擱置了下來,讓學校與學生私下解決。盡管學校已經承諾了不開除陳雄,但周肅正并未善罷甘休,他要為陳雄爭取一筆數額頗豐的賠償費。大三下學年的五月,雪水融化,空氣依然冷得鉆心。周肅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