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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被評估的老師有十二人,評估項目有四十多條,十分繁復,但并不耗時,從腦海中調出這個老師的印象不過是幾秒鐘的事。這種時候,大家秉持著“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心態打分,畢竟絕對客觀的評價,是永遠不存在的。打完分之后,丁嘉幫忙唱票,吳涇負責記錄。統計在熱火朝天地進行之中,突然有人猛地推門,凳子在地上刮出刺耳的聲音,劉芷爆喝一聲:“他媽誰啊,怎么不敲門?”進來的不是一個兩個,而是一群人。來者也不是學生,而是系辦公室的輔導員和幾位領導,推門的正是去年被劉芷氣得口吐白沫的那一位。真是前世的冤孽呀!丁嘉心想。那領導被罵后十分難堪,輔導員打了個哈哈,說:“打擾同學們一下,就耽誤大家幾分鐘的時間,開個簡短的座談會。”唱票暫停,不得不開這個破會,劉芷一臉不爽。之前周肅正拿了國獎,有人舉報他自由散漫,脫離群眾,不關心集體。并將此事在校園網的bbs上匿名發布,搞得系辦十分被動。如今他們要選一批預備黨員,便要事先要做個民意調查。放從前,這種座談會是從未有過的,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周肅正的名字赫然在列。丁嘉的心跳加快,他今天真是來對了!說到對周肅正的看法,基于無冤無仇,眾人的評價相對客觀,卻都是一些模糊不清的印象——“不太了解”、“成績好”、“不愛說話”、“冷漠”、“與世無爭”這種標簽。丁嘉聽著,心頭有些淡淡的難過。近距離相處了兩年,他知道寢室長是個怎樣的人,但他卻無法向眾人解釋。比起聽到的那些,人們更傾向于相信自己親眼看到的。一個四十多歲的禿額領導說:“周肅正這個人,像個隱士,哪有一個學生該有的活力?上次評國獎,其他獲獎同學都十分激動,感謝老師,感謝同學,就他一臉冷淡,搞得這八千塊是我們欠他的一樣,好像給他發錢是對他人格的侮辱一樣!他不想要就早說啊,我們把錢發給更需要的同學!”這話聽得丁嘉十分郁悶,得了國獎之后,寢室長明明心情就很好啊,那天晚上301寢室出去外面吃了一頓昂貴的自助餐,還去KTV唱了歌。誰和錢有仇啊!這個領導說得有點過分,輔導員趕緊出來調和,說:“周肅正同學是有點不合群,但優點還是挺多的。現在我們來做個民主測評,大家覺得周同學適合入黨的,舉個手。”所有人都齊刷刷舉起了手,那個領導哼了一聲,輔導員十分滿意,后來又叫了其他幾個人的名字,大家都一致舉了手。然后輔導員叫了一聲:吳涇。一般說來,拿過一次國獎的人,得間隔一年。按照分數成績來看,大三就該輪上吳涇了。吳涇慌慌張張站起來,滿臉通紅地鞠了一躬,一干師生都莫名其妙。丁嘉心中竊笑,從剛才起,吳涇就一直盯著劉芷看,目不轉睛,眼神癡痛,雖然被人喊回了魂,卻已經呆傻了。評價吳涇為人的時候,在場諸人都說了很多好話,但吳涇明顯沒往心中去,他只惦記著那一個人對他的評價。劉芷說:“他成績挺好的,人也挺好。”這就沒了?吳涇有些傻眼,又有些悵然。丁嘉心想,你想聽她說你點什么呢?如果有一天,自己也面臨某項審核,寢室長會如何評價他呢?倘若寢室長也不痛不癢來一句“他人挺好的”,自己也會很心酸吧。可他到底想聽寢室長如何作答呢?丁嘉自己也沒有答案。……要夸他,首先得有個優點吧,丁嘉心想,不挑食算不算?送走這群老師之后,先前的統計繼續進行,為了防止再被打擾,劉芷關上門后,吳涇很在門口壓了三張桌子,劉芷都覺得有些夸張。三分鐘之后,統計完畢,吳涇再哼哧哼哧將三張桌子搬回原地,搬來搬去,只維持了三分鐘,有些蠢。眾人都走了,吳涇也依依不舍離開了,教室里就剩了丁嘉和劉芷兩個人。丁嘉又詢問了臧夢的情況,劉芷說,她現在的情緒比較穩定,也辦理了退學手續。退學?丁嘉一愣,不是說休學嗎?劉芷嘆了口氣,說:“她不想再念了,我也勸不住。還是依她自己的來吧。”看著劉芷整理原始打分卡,丁嘉問:“你不怨劉迪明搶了你班長的位置嗎?”劉芷有些驚訝他的問題,繼而說:“他做的挺好的,我也求仁得仁。”劉芷并不想通過做班長這件事來為自己謀取些什么;既然劉迪明想要,又能做得比她好,那就讓他做好了。劉迪明能媚上,這是劉芷做不來的。而身為班長,這項技能又必不可少。劉芷說:“上半學期,咱們教室的窗戶凍壞了,關不嚴實,我去系辦報修了好幾次,但一直沒人管。劉迪明當了班長之后,一上報,馬上就有人來修了。”說到這里,劉芷露出個自嘲的笑:“因為我,你們多吹了半個多學期的冷風。”丁嘉還記得這件事,當時寢室長趴在桌上睡的時候,風吹著外套蓋不住人,還得用磚頭來壓袖子。丁嘉說:“你膽子真大啊。”劉芷笑著說:“無欲則剛嘛,我又不圖個什么,干嘛要像個孫子一樣被他們使喚來,使喚去。”丁嘉心想,這也是你被換下來的原因啊。沒有欲望的人,不好被掌控。寢室長不被那個領導喜歡,就是因為被誤認為沒有“欲望”吧。寢室長這個人有點奇怪,一件東西縱然是他再想要,從來不會去伸手。就表現的,他毫無興趣一樣。劉芷又說:“有求皆苦。你一旦有所求,就會被對方吃準,到時候吃虧倒霉的還是你自己。”丁嘉深有所感,當初就是求劉迪明幫寢室長消掉不良記錄,就稀里糊涂答應了去見那個“男朋友”,結果差點害死了云煙。而到最后,寢室長雖未用言語去責備他,但丁嘉卻沒有得到他一句的感謝,他只看到了寢室長犯愁的神色。獎學金固然美妙,但在自由之間,寢室長自己做出了選擇。他早已放棄了那些德育分,可是丁嘉卻犧牲了自己,換取這份他不想要的東西強塞給他。丁嘉知道,他給了寢室長壓力。己所欲者,亂施于人。總以為是為他好,其實卻令他很苦惱。寢室長對他自己想要的東西,尚且是一份若即若離的態度;對那些他不想要的,怕是更加避之不及。自己卻還三番五次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