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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拿還是不拿呢?拿,可能就是要逼一些人造反啦;不拿,打戰的時候沒東西,難道拿人去填嗎。總之都是兩難的抉擇。 但是謝晉安出馬,這件事竟然還有些轉機。因為這人經歷的事多,他呀就是比葉黛暮、盧淑慎、謝璋這等沒做過官,沒去過地方的人懂得多。 歲月留下的除了痕跡,還有經驗。葉黛暮這時候才算是見識過了。不過,皇太后那種不算,過了多少年,歲月除了給她添皺紋就沒添什么好東西。 ☆、第叁佰壹拾柒章 斷尾求生 謝晉安知道雖然書面上記載就一個地方有庫藏,但是實際并不是這樣的。比如說鎧甲這東西,雖然只有兵器庫里有庫存,但是地方上或多或少也有一點存貨,畢竟地方也是有兵要練的。 他就東湊一點,西湊一點,竟然也就穩穩當當地給湊足了,還沒有惹民怨。光憑這一點,葉黛暮就佩服他。 是以,雖然葉黛暮不喜歡謝晉安,依然還是老老實實地尊重對方的意見。自己傻不要緊,去聽聽聰明人說什么,再自己想想就好了。雖說不能對別人百依百順,但是聽一聽人家怎么想的,也沒有壞處。 比如,葉黛暮如今知道謝晉安當初為什么那么堅決要求和了。實在是耗不起啊。和兗州的戰再打上個一年,不,再有半年,葉黛暮就是有三頭六臂,百般神通也撐不住了。 “走吧,去聽聽咱們的議和大將軍今天怎么說。”葉黛暮這調皮的,還有閑心給人家起外號。眾人皆偷笑一回。 葉黛暮沒有乘步輦,拿上奏折,自個晃蕩過去了。若當班的是姜瑛,九成九就當場勸阻了。但是今日他休沐,是白斯燁當值。白斯燁見了,也不說勸阻的話,就手握腰刀,輕輕地率了一小隊禁衛軍綴在她后面。 葉黛暮一開始還沒注意到,她是從偏門出來的,那里離西臺近些。但是她好歹也是跟姜瑛、謝璇習過武,又向來對氣息很敏感,故而走了幾步便發覺了后面綴了小尾巴。她也不叫他們,只顧自己走,但是一邊走著,一邊用眼睛偷瞄。 這人也太實在了。換做徐景茗,早就毒舌地把她說得羞愧難當。就是姜瑛來,也要教訓她不在意自己的安全。只這人,長了九尺的大高個,卻溫順得像只小貓,半句話也不會說,最是溫柔不過。 葉黛暮只記得他在初時為了徐景茗的事情和她鬧過一回,說開了之后便再沒有那般多話的時候了。思及此,葉黛暮又不由地想起那個討厭得叫她難過的徐景茗。不知道那家伙如今在哪里做什么呢? 汴州的事情這會子不打緊了,葉黛暮手上事情多,這會便全拋給底下的人做,她就知道個大概,沒出大事就好。至于官場的變動,她是半點也不想了,自然也不知道為了宗族自請去了汴州的徐景茗如今做了什么職位。 不過,葉黛暮絕想不到,相見的時刻來得這么快,快到她都反應不過來。 “陛下,此次的軍資暫且放放。”謝晉安見她進來,先行禮,然后開口打斷了葉黛暮的話。“北國的使者傳來的國書已經到了。陛下,請看。” 葉黛暮來之前才問過盧淑慎,卻不知道此時已經到了。她立即先放下其他心思,去看那傳來的國書。若是條件可以接受,葉黛暮真得好好想想,是不是可以議和了。 她和大魏都已經耗不住了。她耗不住,頂多是禿頂,以后戴假發算了。但是大魏的耗不住可不是說假的。如今的百姓才從前幾年的變故中緩一口氣上來。要是這戰打過明年夏季,她和百姓誰也活不了。 現在的軍資已經是在透支大魏的元氣。長樂毅王那蠢蛋不論,光是扶持汴州這一項就得斷。汴州瘟疫解除一事雖然振奮人心,也安撫了流民一二,但也過去有一年了。若是葉黛暮不能趁機將汴州穩定下來,黃巾亂黨復燃不過是早晚的事。 她可真的再撐不起第三件事了。眼前這兩件就已經快要了她的命,汴州要是穩不下來,她真的要瘋魔了。怪不得人家說皇帝是天底下最苦逼的職業,真真不假。 她做得辛苦,累得吐血,還要被人家埋怨不夠盡心,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若是大魏真在她這亡了國,那史書上也絕不會多在意她維持的多努力多認真,九成九一句亡國之君便將她這一輩子給打發了。 這么一想,葉黛暮就賭上一口氣。好不容易做回皇帝吧,上一趟史書也不容易,怎么著也得給后代學歷史的倒霉鬼添點亂子,傳記的篇幅最好叫他們看了就不忍翻到那句“并背誦全文”才好。 這么損人不利己的破想法,還真就讓葉黛暮撐下來了。不過,這是后話,暫且不提。 “做他的春秋大夢。這比上一回還過分了。安公,這回你怎么想?”葉黛暮看完國書,差點砸了它。上回才降到一年三十萬擔的粟米,這一回漲了一倍六十萬擔。全給了這群蝗蟲,難道叫大魏的百姓吃土嗎! “六十萬擔,不是不能接受。”謝晉安依然是那副論調。叫葉黛暮恨得牙癢癢。頭一回要一百萬擔,這老頭子也這么風輕云淡的表情,葉黛暮要不是舍不得砸了杯盞的錢,可能當場就和他翻臉。 “那可是六十萬擔啊,一年啊,你知道這夠養活多少百姓嗎?六萬百姓一年也吃不到這個數字。”葉黛暮氣得都破音了。“若是哪一年干旱、洪災,你要我們拿什么去救濟百姓,用口號嗎?” “陛下,若是這戰繼續下去,別說是六十萬擔,三個月能耗費一百萬擔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謝晉安冷靜得叫葉黛暮驚愕。“陛下,您可知道,我兄長率領大軍徹底打退北國聯軍,世人稱頌的赤野之戰,一次耗費了多少糧食嗎?” “三百萬擔。”葉黛暮說出這個數字的時候,意外地冷靜了下來。“可是打了三年啊。” “陛下,可知,這三年這么多的青壯年若是耕種、放牧、鑄造,能創造多少的價值嗎?何止是三百萬擔?再加上赤野之戰中戰死的英魂,若是活著,到如今,便是千萬擔的粟米也換不了的。我大魏為何積弱積貧?正是因為那一戰耗費了我大魏的人口、財力、物力,還有無數的不能言說的精力。” 葉黛暮不由地愣住了,這番話她再熟悉不過了。她讀過無數遍的那一句話,正體現在這里。葉黛暮苦笑道。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難道這也是嗎?” 是啊,如何不苦呢?戰爭用的糧草也好,戰爭吞噬的人也好,都是百姓的命根子。她不過是動一動腦子都已經快要喘不過氣來了,那些被戰爭壓在泥里掙扎的百姓難道還有一絲喘息的可能嗎? 她不想要認輸。可是,對于百姓來說,誰輸誰贏難道真的重要嗎?反正不管是輸是贏,終究死的,不是那些羽扇綸巾,遙望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