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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呢?”葉黛暮總覺得他的表情不太對頭,到底那奏折上寫了什么呀。她都快急死了,恨不得把這結巴的兵部尚書倒過來拍幾下好把內容從他嘴里都倒出來。 “陛下,雍州已失。”盧宥嵩說了這一句,下半截還沒出來,這邊朝堂上立時就沸騰了。 葉黛暮還等著聽下邊呢。她總覺得她想要的東西就在他的后半截話里。她眼角瞥見那禮部尚書崔信修邁出了一只腳。這家伙還來? “陛下,這真是噩耗啊。”崔信修假惺惺地擦拭自己的眼角。那里根本沒有眼淚,葉黛暮還不至于這么近都看不清楚。崔信修接著說下去。“臣便說不可輕舉妄動,陛下執意要派兵前往,這才發生了如此的兵禍。” 葉黛暮聽到這里,差點氣笑了。感情是她讓長樂毅王造的反是吧。 崔信修可聽不到她心里說什么,徑直說了下去。“陛下,圣人言,小人忌人,君子忌己。陛下,應當三省自身,以正君綱。再不可魯莽行事。” “哦。”葉黛暮就這么應了一聲。 那崔信修頓時便被噎得沒話了。等等,這不符合常規啊,按照往日的流程,陛下必定要反駁他,他都想好怎么駁斥了。這一次雍州之失關系重大,陛下便是想推也推不掉。但是陛下這不按常理出牌啊! “是朕之過。崔尚書說的不錯。朕確是魯莽了。若非如此也不會沒有察覺雍州之變。”葉黛暮將雍州之失的“失”字,改換成了一個“變”。這其中的意味便大不相同了。 “陛下何處此言?”崔尚書立感不妙,還想將話題拉回去。 “雍州之變。若是朕能提前知曉,也不至于會到如今的地步。”葉黛暮怎么可能輕易地放過。“誰能想到那雍州軍竟被長樂毅王收攏了呢。否則怎會一仗未打便輸得一敗涂地?” ☆、第叁佰章 傾國之力 葉黛暮煞有其事地說。“六萬人馬,就是拿去筑堤壩,也夠造個百年大堤。連天災都能扛得動,怎么去前線,連個響聲也聽不到就沒了。” 這世上最不怕的就是驕傲自滿的聰明人。因為這些人自己嚇自己,就足夠把自己嚇死了。葉黛暮拿的就是這個主意。果不其然,她不過是起了個頭,下面的大臣立即便面色一變地小聲探討起來了。 崔尚書想了半天,居然還是揪著葉黛暮不放。“陛下,就算有這種可能,還是不能抹消陛下的過失啊。” 這家伙腦子里就一根筋嗎?完全不會拐彎。這種時候,也沒有別的應對辦法,葉黛暮坦率地認錯了。“是朕之失。雍州之事是朕魯莽了。應當先查明情況再行下決策。朕當初怕又演變成五侯之亂,洛陽之變今時今日讀來,也覺得十分驚懼。” 崔尚書沉默了。 葉黛暮認錯得太快,叫他有些反應不過來。之前的那句簡單的答應他判定是葉黛暮為了安撫眾臣所做的妥協,肯定不會再次認同這說法。因為自這位年幼的陛下登基以來,便一直不肯示弱于人,哪怕是芝麻綠豆大的贏才可。 這形象太過深入,一時翻轉,竟叫他不能適從。 其實,崔尚書想的沒錯。葉黛暮就不是那種肯輕易認輸的人,若是要和她較勁,那是沒完沒了,她也不肯投降。可是只有一種情況會叫她輕易地妥協。當她意識到自己是錯誤的。 葉黛暮從來就不認為自己是全知全能的。若真是那樣,她當什么皇帝,去當個神仙,不是更好? 她就是個凡人,做事憑心,自然有對有錯,這也沒什么不好承認的。對于葉黛暮來說,她認定對的,便是打得頭破血流也不肯認錯的;而那些她認定是錯的,不需要別的助力,她自己就會低下頭來了。 但是她低頭的這一面,還不曾叫這些總是不分青紅皂白便站在她對立面的大臣們見識過。盧淑慎等人倒是看得多了。只因為兩者有巨大的差別,前者不愿睜眼去瞧她,后者已經看到了她。 “朕會下罪己詔,并從內庫撥銀,撫恤陣亡的將領。”葉黛暮第一次,認同了崔信修的勸誡。卻也叫這位頑固至極的老人第一次發覺自己不了解這位年幼的陛下。他看見她了。 “陛下圣明。”崔尚書行禮,半句多言也沒有,竟就這么退下去了。這倒是叫葉黛暮覺得稀奇。 “啟稟陛下。”這個時候剛剛被葉黛暮打斷的兵部尚書盧宥嵩又一次站了出來,十分尷尬地說。“雍州之失,送上來的奏折說沒有損一兵一將……” 最尷尬的事情不過如此。 大殿上一片寂靜。 這實在是天助我也。葉黛暮心里頭暗喜,面上當然不會帶出一點,她又不是傻。但是真的不能更開心。簡直是瞌睡送枕頭,這長樂毅王還是個好人啊。 “看來,朕的私房錢是保住了。”葉黛暮插了一句冷笑話,終于叫大殿活回來了。 那長樂毅王這會大抵是要打不少噴嚏了。殿上的大臣們要是沒在心里罵他蠢,那就是真的自己蠢了。 “現在我們來繼續商量如何處理雍州逆賊、兗州兵危,還有汴州民慌吧。剩下的事若是不重要,便不要提上來耽誤國事了。”葉黛暮一句便斷了剩下想渾水摸魚的家伙的念頭,像是揮著鞭子的牧羊人一口氣催著他們上了想也不敢想的山峰。 今次早朝的效率,比得上過去一個月的總合。葉黛暮從來沒有這么輕松過,提起一個想法,底下人就跟被吊了蘿卜的驢子一般瘋狂地補充和健全骨血。 “我在上面說,如何讓世人得知那長樂毅王丑惡的真面目。下面就提出這么多好主意。我總算是知道朝上立著這么多,不是擺設了。”葉黛暮靠在軟墊上,懶洋洋得很。 “那是自然的,陛下,無論如何他們都是經過層層選拔,大魏的棟梁啊。”盧淑慎笑著答。 霽曦在一邊安靜地聽,替她們煮茶。 “棟梁啊,可惜都是被蟲子蛀過的。”葉黛暮嘲諷道。 “陛下,您這也太妄斷了吧。”青盞做完一份計算軍資的政務,走過來呈遞給葉黛暮的時候,順勢說了這么一句。“里面應該還是有好的。您看,戶部王尚書做的預算十分務實,我算了三遍,都沒有任何漏洞。” “你沒算出漏洞,只能說他做得還不算太過分。”葉黛暮瞥了一眼,就知道其中有貓膩。“還是要給底下人留條活路,否則水太清便要無魚了。不過,還是清楚吞了多少油水。” 葉黛暮點了三個地方,叫青盞去查查資料,果然起碼有萬金左右的浮動。這個數額聽起來很多,當初葉黛暮為了籌集救濟汴州流民的災銀只是萬金也要從牙縫里擠出來。但是和百萬軍隊的軍資相比,這實在是太不起眼了。 軍事果然是燒錢的大項目。 看完總計的金額,葉黛暮感覺自己的心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