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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也抵不上謝晉安的消息渠道。謝家,那是十個徐家加在一起都吃不下的龐然大物,積累的三公九卿如果掛在墻上,那是一面護城墻也不夠掛的。 這樣的謝家家長跪在自己面前,葉黛暮還是有點爽快。身為皇帝,就是這一點爽,只要對方不想立時謀朝篡位,就要跪她。不過,跪也不代表恭敬,有些時候尊嚴不是權利可以賦予的。 這么想起來,葉黛暮便覺得沒什么意思了。何況一個年過花甲的老人跪她,哪怕對方是個壞人,也是要折壽的。“起來吧,您坐著說。” “多謝陛下。”謝晉安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慢慢地走過去坐下,喘了幾口氣,才說道。“陛下,長樂毅王曾與臣通信。臣為了免遭家禍,故而隱瞞不報。臣知此乃重罪,只能……” “仲遠,不必謝罪。若是按此算,這文武百官,八成都不清白。”葉黛暮忍不住嘆了口氣,這消息也沒什么好用的。不用聽,她也猜得到啊。長樂毅王連兵都用上了,怎么可能不想著去腐蝕朝臣啊。 其實老師當時來教導她識字之時,她也猜到了,謝家應當是與長樂毅王有所接觸。一個世家想要長遠,就不能把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里。起碼,葉黛暮這個籃子看起來就不夠可靠。 不過,也要多謝他們家的政策,不然她這個籃子里恐怕一個雞蛋也不會有。老師可是她最早挖出來的墻角。沒有老師,她也走不到如今。 雖說她現在也說不上是滿腹經綸,但是最起碼也不能算個文盲。恩,老師掃盲有功。 “多謝陛下榮恩。”謝晉安大概早就料到這一點了。說的也是,不注定這一點,他也不敢上她這來。 葉黛暮不拆穿他,但也不打算叫他渾水摸魚。“仲遠到我這里來的意思,便是要回絕他了?” 這問題便是硬要他選了。想要腳踏兩只船,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天下,自然是陛下的天下。” 葉黛暮由衷地笑了。“好。那你就和我說實話,你想要什么?” “陛下,這是什么意思?”謝晉安想了許多,但是怎么也想不到陛下開口便是這一句。 “時人想要,不過名利、財富、地位。那么你呢?你謝家家大業大,即使像以往那般躲在眾臣里,冷眼看我上躥下跳,也不會影響你的三公之位。如今來找我,又想要什么呢?”葉黛暮說得很平淡。 其實她早就緊張得滿手都是冷汗了。雖說謝晉安是來投誠的,但是葉黛暮不得不想盡辦法,拿住他。投誠雖都是投誠,但是其后的做法,可是大又不同。 真心投誠,和迫于局勢的投誠,可是兩碼子事。前者可以信賴,可以用;后者除了防備,大概還要再鄭重地防備。 葉黛暮想要得到的是有力的助手,可不想得到一個謝家的空殼子。想要得到謝家真心相助,首先就要得到謝晉安的認可。 但是謝晉安是何許人?堂堂的中書令,謝家家主,率領過軍隊,打過北人,歷經誠敏帝、平煬帝、宣齊帝、敦誠帝四朝,位至三公。什么人沒見過,怎么會對她這個黃毛小丫頭另眼相看? 葉黛暮憋著一股氣。這股氣,大概就是不甘心吧。都是人,都在這人世活這一遭,誰怕誰啊!他們憑什么就看不起她。她不甘心! “若是仲常說:‘你什么也不要,只是為了匡扶天下。’”葉黛暮微微一笑。“我是不信的。” 謝晉安剛想開口,就被葉黛暮堵住了。看他一臉吞了蒼蠅的模樣,就知道是被她說中了。 “也不要說什么心向我之。我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我一無才華,二無高德,你便是說傾心于我,我也不信。”葉黛暮又一句話把他給堵回去了。 謝晉安冷靜了一下。這么大把的年紀被個小丫頭片子堵得啞口無言也是丟人。他嘆了口氣,苦笑道。“看來陛下不想聽恭維話,也不想聽假話。臣便只能與陛下說真話了。” 葉黛暮淡淡地微笑著,一言不發。她心想:是啊,就算真話再難聽,那也是真話;再甜蜜的假話,也是假話。若她身處和平,性命無憂,自然是無所謂真話假話,只要動聽就好。可惜她現在是個連假話也消費不惜的渣渣。 謝家若是用得好,便是一張驚人的底牌。可是若是不能用的底牌,她又要來何用呢。葉黛暮此時逼迫他說真話,就是想要知道謝家真正的態度。可是她想得再好,也不能保證他說的便是真話。 只能各看本事了。 “陛下,應當是知道的。”謝晉安又嘆了口氣。“為了臣的侄子——謝璇。” 這應當是一句真話。葉黛暮心想。 “當年臣與大哥一起上戰場,臣只有一個兒子,大哥便不肯叫我到前線去,也不肯讓臣的兒子去。最后臣和臣的兒子活下來了。臣的大哥有六子,生前的五個,都戰死沙場了,只余下這一個頑劣不堪的遺腹子。” 謝晉安說到這里,眼眶已發紅了。當年戰勝之時,他的大哥和侄子們都戰死了,唯獨他茍且偷生,怎能不萬分羞愧呢。若不是當年大嫂發現謝璇的胎動,他都想將自己的獨子過繼給大哥,好延續大哥的血脈。 如今,便是豁出命去,他也不能再叫大哥的獨子死在戰場上了。 “臣萬死難辭其咎。望陛下,給臣一個機會,贖回侄兒謝璇。” “好啊。” 葉黛暮笑著答應了。這并非假話,卻也并非全然是真話。 ☆、第貳佰伍拾柒章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葉黛暮微笑著答應了謝晉安的投誠。她望著他熱淚盈眶的模樣,面上一臉的感動,其實呢,她心里只覺得可笑。 白骨都埋在地下二十多年了,恐怕早就化土了。再怎么樣手足情深,還能熬得過白骨嗎?當年也許有過感激涕淋,但是如今嘛,也就只剩下一點疤痕了吧。 他說的是為了幼安,葉黛暮信他就有鬼了。 “仲常真是有心了。為了你那頑劣不堪的侄兒,真是苦了你了。朕會想辦法,將他召回來的。”葉黛暮內心暗笑。 若問葉黛暮為何會判定這并非是真話,簡單極了。就憑他對謝璇的形容。頑劣不堪這四個字用來形容謝璇,確實貼切,他話語里大概只有這一點是真的。若是他真心待幼安,就不會不理解他。 不,若是他真心待幼安,也不會讓幼安在暗無天日的地堡長大了。 “陛下,安公他真的站在我們這邊了。”青盞激動得不得了,在旁邊站都站不住,走來走去。 “算是吧。”葉黛暮忍不住嘆了口氣。謝家不可用。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只有幼安可以信任了。葉黛暮望著月,忍不住嘆息。他不過才走了一個旬,她已經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