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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愣愣地望著對方,目不轉睛地,出了神。 這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男人,連謝璋這般的名士都不及他十分之一,不,不,他應該是她見過的最美的人,一舉一動都自帶扶風,發絲輕曳,宛若天神之資。她魔障了,被這一具凡世的皮囊蠱惑。 他輕輕提著葉黛暮的花燈,燈面所用的白絹布竟及不上那雙手。葉黛暮正走神,卻聽見舟上男子念出了她燈上的字。 “九霄毋動蕩,八荒無戰殤。天地印玄黃,浩然縈正氣。” 葉黛暮被那聲音羞紅了一張臉,明明沒有起伏的音調,卻令人不由地心悸。他念了她的詩,他念了她那可笑的愿望,這算不算是一種緣分。她已經被這滿目的星河弄得暈頭轉向了,恍惚之間飄飄然起來。 水流終于將這小舟送到了她眼前。他們之間只有三尺之距,葉黛暮只要一個跳躍便能跳上他所在的扁舟。然后她正對上了那男子的眼眸。好一雙美目,如琉璃,如秋水,如寒星。他不過是漫不經心地瞟了她一眼,便令她驚心動魄,難掩緋紅。 可是他的眼神看上去多么的熟悉,有些,不,十分地像喵喵。他總是那樣站在高處俯視著她。然而不一樣。他的眼睛里并沒有她,仿若是無意瞥見了一只螻蟻,冷若冰霜,卻如天神。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并不是蔑視她,只是像看見路邊的花,山上的雪,冬季的樹一般,無視了她。 葉黛暮不知自己在傷心些什么。這個男人既不認識她,也并無不妥之處。她這短短的人生之中不知道遇見過多少鄙夷她的人,那些惡毒的目光,竟比不上這冷淡的眼神,更令她難過。她應該是愚蠢的,在這片刻之間,經歷了希望和失望。 那個人有什么義務要對她這的愚蠢負責呢?被他的眼神燃起希望,然后被深深地傷害,都不過是一場可笑的獨角戲。螻蟻死于秋肅,難道要責怪掌管西陸的蓐收嗎?可是,可是為什么不甘心呢? 但那是理所當然的吧。喵喵已經死了,這世上不會再有同樣的靈魂,會在寂靜的深夜里安撫她的悲傷和痛楚。 不過,那花燈上的字確實丑了一點。只習了一個月的字,她到今日還握不穩筆,這字怎么好看得起來。這詩確實也蠢,她自己作的,不同音律,不懂押韻,連對仗也沒有搞懂,不過是將辭藻都堆積在了一起,如何說的上是好詩呢。 葉黛暮靜下心,望著那男人隨手將自己的花燈放回水面,又被河流送到更遠的地方去了。“公子,該回去了。”姜瑛緊著時辰,生怕錯過了門禁,不住地催促道。葉黛暮無聲地嘆了口氣。不過是個過客。“走吧。” 漸漸遠離了人群,葉黛暮才發現越靠近皇宮的地方越是肅靜。冷得如同仙宮,當年禁錮了嫦娥,今日竟輪到她小小的凡人了。眼見就要達到預定的地方,一束寒光,驚醒無酒自醉了一夜的葉黛暮。 “陛下,小心。”姜瑛一手將她護在了身后。 她還是那個危機四伏,隨時會喪命的女皇。葉黛暮一下子清醒了。她不該逗留那么久的。她也不該出宮的。甚至,她不該相信任何人。她有什么資格去愛一個人呢。她不過是個注定要死在皇位上,受人擺弄的傀儡罷了。 攔截的人有十人之多。姜瑛不得不分出一只手,將葉黛暮護在身側,人數太多,身后已不再是安全之所。刀光劍影之中,葉黛暮比之前遇見的所有刺殺,更靠近死亡。有一柄彎鉤甚至割開了她的袍袖,血慢慢地滲透錦袍,將淺黃染就成了嫣紅。 葉黛暮覺得手臂痛得心悸,可她不敢吐露一絲一毫的叫喊,因為在殺陣之中最忌分心。姜瑛此刻還沒有意識到她受傷了,不然,他必然沒有這般鎮靜。 姜瑛抱著葉黛暮一個回旋,手中的長劍砍入了一個刺客的脖子,血噴如注,他面不改色地抽劍,反手,又擋住攻擊過來的刀。葉黛暮此刻還有心情想,要是這一幕拍成電視劇,大概是美得一幀一幀的入畫吧。呃,手臂好痛。 能在十人的殺陣中還護得住她,葉黛暮終于了解這個總是板著臉的將軍是多么的有本事了。但可惜,還并不能破眼前的死局。因為又一波刺客到了。葉黛暮簡直要絕望了。對面的人越來越多,可是她卻不會有援軍。 是的,只有她不會有人來救。因為沒有人站在她這邊,她是孤立無援的扁舟,被這狂風巨浪一沖,便要船翻人亡。葉黛暮覺得頭暈目眩,連這腳底下的實地都變成了虛無縹緲的云煙,她快要撐不下去了。 憑什么要她死,憑什么她要死,憑什么,憑什么,憑什么! 一個巨大的狼牙棒砸在了她腳邊,若不是姜瑛快一步,她就準備做個瘸腿的皇帝吧,前提是她還能活著回去。暗鏢在黑夜中越發的難以察覺,轉身避開一支,姜瑛替她擋了一支,還有一支卻藏得最深,直直地奔向葉黛暮的眼睛。 夠了,瘸腿了還行,要是瞎了,她還當什么皇帝,直接把自己吊死算了。等等,這力道,恐怕會穿過整個腦袋,那死相不要太難看。葉黛暮腦子轉的快,但事實上,她沒有任何辦法避開來,甚至是用手臂去抵擋也成了一種超乎常理的奢望。她不夠快。不,是她太弱了。 就在葉黛暮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一顆石子突然地出現在她視線里,竟將那暗鏢打偏了方向。是誰? 光實在是太過灰暗了。她連自己袍角都看不清,可是當那一襲白衣出現的時候,她意外地發現,今夜的月光竟是如此的皎潔。狂風大起,綠竹猗猗,竟有一瞬間叫人失了神。姜瑛卻抓住這一瞬間,將葉黛暮拋了出去。“跑!” 葉黛暮不敢置信,姜瑛竟會做如此莽撞之事。連來人是敵是友都沒有分辨,便將她交付給他人。但是她在落地的時候,立刻就地滾了一圈,快速地向來人跑去。她沒有別的選擇。希望他真的是有匪君子。 若真是有匪君子,那她終不可諼兮,也不過是凡人之識,沒有什么好被嘲笑的。希望她沒有選錯。奔跑的時候,風揚起了她披散的發,看不清近在咫尺的男子究竟是以什么樣的神情,高舉起長劍,猛烈地劈下。 “陛下!” ☆、第拾柒章 不歸人 第十七章不歸人 那是她從未見過的景象,似乎不像人間之景。夜、人、劍,寒光閃花了她的眼睛,將死神錯作天神。那張舉世無雙的面容仿若被霜雪雕刻而成,此刻卻露出了難得的一絲情緒,從那雙瞳眸里,她看見了癲狂的猩紅。 “陛下,還請恕罪。”就是這樣的話語被他說起來也十分的隨意。葉黛暮覺得自己好像又被拋起來了。男人的胸膛很寬廣,有著一股特殊的氣味,啊,是水汽的味道。葉黛暮發現他的靴子是半濕的。 河水,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