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那溫?zé)嵊辛Φ氖终坪褪滞笊咸鴦拥拿}搏后他的心才落回胸腔里，似乎一切還有挽回的余地,這種莫名的信心令他的聲音也變得順滑起來,“退回門外去！”

“不！”林翰的聲音更加嚴(yán)厲而堅定,一反平時對閆羅的溫順與討好,此時的他眼睛里滿是光芒,神情更是帶上無法拒絕的固執(zhí)，“我們往前！”

“前面情況不明！”閆羅越開口越覺得肺像要燒起來般，“我們不知道前面有什么，沒法應(yīng)對！”

“我……你可以！”林翰的頭腦顯然在此刻異常清醒，并沒有暴露任何細(xì)節(jié)，反而思維清晰而敏捷，“你的能力可以壓制這里！你可以的！我們可以！我們一起！我試過了，越退回門外攻擊越厲害，我們回不去！這里不想讓我們回去！”他扭過頭對那些在地上掙扎的人咆哮，“都站起來，不然你們都要死，全都會死在這里！站起來！全部！站起來走！！”

人們像是粘在蛛網(wǎng)上的昆蟲般掙扎著，果凍不斷襲來又退去，閆羅看見沈帥帶著滿口鮮血幾次想爬起來又顫抖著趴下，身體活像觸電般不斷抖動，根本沒辦法支撐正常的行動。他看見沈帥手中的槍才意識到自個兒還帶著武器，慌慌張張的拿出來，打開保險栓后時還愣了下，哆哆嗦嗦的完成后幾乎是盲目的開了幾槍，根本沒去看有沒有打中，似乎只是借著巨大的機(jī)械聲響給自己一點安慰。

“林翰！”

“我在！”

各種不同的語言正喊出不同的名字，人類憑借著腎上腺素和意志力的作用正在奮力掙扎，閆羅跨過林翰“撕”開的這條路，扶起那些超英們，跌跌撞撞的往九十九區(qū)更深處跑去。正如林翰所猜測的，越是往前壓力越小，那些灼人的氣體、纏繞的藤蔓、滑膩的果凍都在逐漸退去，當(dāng)他終于看見以前九十九區(qū)那鉛灰色無邊無際的天空后，猛然腳下一軟，坐倒在地，好半晌都爬不起來。

大部分人都是如此，一地“尸體”，只有無數(shù)劇烈的粗喘和呻|吟證明他們還活著，同時也證明了剛才的不是幻覺，而是實實在在的傷害。

閆羅用力吸了幾口氣，察覺到濃重的鐵銹味才發(fā)覺嘴里已經(jīng)滿是鮮血，他咳了咳，吐出一口粉紅色的口水，不遠(yuǎn)處有位妹子正撕心裂肺的嘔吐著鮮血瀑布，他注意到有不少人看了過來，目光里帶著復(fù)雜的敬畏與敵意。

他正不明所以時，林翰突然蹦過來拉著他走遠(yuǎn)了幾步，那些目光都收了回去，醫(yī)療系的超英開始發(fā)揮作用，呻|吟和嘔吐聲頓時減少了許多。

“啊，我都忘了。”閆羅有些臉紅，真正事到臨頭了他的表現(xiàn)還不如林翰鎮(zhèn)定，那種生死瀕于一線的體驗雖然有過兩次，但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令他做到揮灑自如，“我得離他們遠(yuǎn)點。”

“沒事的老閆，有我在呢。”林翰這會兒根本顧不上其他人，一把抱住閆羅的手臂極其溫柔的道，“我在呢，不怕。”

這簡單而粗糙的話語此刻卻如同三九臘月的熱湯，令閆羅心里說不出的滋味，他不敢想像如果這次林翰沒極力爭取跟來了，他們這些人會有怎樣的下場，可能此刻尸體都差不多該冷了。他很快感覺到林翰抱著他的手有些發(fā)抖，為了轉(zhuǎn)移一下注意力打趣道：“怎么？這時候知道害怕了？”

“嗯。”林翰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萬一我要是沒跟來你可怎么辦？想想我就覺得害怕。不過現(xiàn)在想想，我是無所謂，好日子壞日子都過過了，如果你沒了，我也可以沒什么遺憾的走了吧？該見識的我都見識了，不該見識的也見識了，比別人好多了。”

這一刻閆羅心里充塞的甜蜜和辛酸幾乎一樣多，林翰是傻、不近人情、不懂交際、常常得罪人，但是從來沒有過故意給他使壞——雖然無意的使壞就夠他頭疼的了，但畢竟在最關(guān)鍵的時候這是一個可以為他去死的人。

意識到這點時他不由得感覺有些寒顫，現(xiàn)代社會除了血緣親情，讓一個陌生人為另一個去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生命已經(jīng)變得越來越珍貴，這不是以前，不是用生命填塞著戰(zhàn)爭這張吃人大嘴的年代，這種價值觀上的碰撞令他很有些震撼，也令他看見了林翰的另一面。

“閆羅。”契訶夫的聲音響了起來，經(jīng)歷了剛才的混亂，此時他的黃色連體衣變得有些松垮，顯然“胖度”消減了不少，“過來一下。”

閆羅下意識的拉起林翰的手過去，也不管別人是不是在看，對他來說此時此刻這些都不重要。他進(jìn)入到一圈超英中間，毫無懼色的對上或者好奇或者思索的眼神，說：“有什么對策了？”

“你能不能幫忙先探路？”

“你信不信我把我的人單獨帶出去，留你一個人在里面？”

這樣的回答顯然大大出乎契訶夫的意料之外，他愣了下，半天沒反應(yīng)過來，只是吐出一個字來：“啊？”

“你說過這里有著過去的線索，你還給我看了那件軍服。”閆羅用英語大聲說著，越說越急促，“你騙我過來，結(jié)果這里面是什么？你居然讓我們就這么毫無防備的進(jìn)來了，都不提醒一聲，你是在拿我們所有人的生命冒險！”

逐漸的，人們以懷疑的視線看向契訶夫，俄羅斯人臉色漲得通紅，英語結(jié)結(jié)巴巴的越發(fā)不流暢了，只得改成東北話道：“你先別激動！這里面的情況我們確實不知道，上次來時并不是這樣的，是和外面通道一樣，并沒有這么嚴(yán)重！不信你問那幾個美國人，他們在前面也下來過！”

閆羅做出一臉狐疑的把話翻譯了下，果然得到了肯定的答復(fù)，看來俄國人并不敢真這么鬧騰。他嘆了口氣，極目眺望了會兒，發(fā)現(xiàn)這里面除了多了些不時滑動的果凍外，幾乎和上次來沒什么區(qū)別，那條集市攤販小路還存在著，零碎的東西以及腐爛變質(zhì)的食物四處散落著，令這個平整的空間看起來有了些人氣。

閆羅問道：“能聯(lián)系外面嗎？”

“不行。”苗彬彬的嗓子啞了，臉色更是黑得可怕，一只手死死拎著沈帥，盡管他自個兒的樣子也好不哪里去，“衛(wèi)星電話也試過了，沒有信號。”

契訶夫變得更加憂慮，問：“現(xiàn)在……”

“往深處走。”閆羅趕在俄羅斯人開口前做出了決定，“這里的地會吃東西，會有地震消除一些東西，具體不清楚，但是我們必須往前……”

“老閆。”林翰突然拉了拉閆羅的袖子，“你看。”

所有人沿著林翰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愕然發(fā)現(xiàn)還算清晰的入口此刻已經(jīng)完全消失不見了，他們所在的地方只剩下天空和大地，以及詭異的果凍和植物。

退路已失。

☆、第113章天堂

七人失蹤，二十余人受傷，補(bǔ)給和裝備都有不同程度的丟失,人們站在灰蒙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