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眼的白光，是步笑塵的淬雪劍，蘇慕涼只帶著楊箏不停的閃躲著，好幾次的騰空都讓楊箏覺得馬上就要掉下去了。

“我可是會把你的小伙計扔下去的哦。”蘇慕涼的神色也冷了幾分，他沒想到步笑塵會忽然在這里與他動手，他一手攬著楊箏，眉心微微蹙起，今早被步笑塵打傷的一掌雖說不是嚴重的傷勢，但此時再對上他，加之沒有武器還要抱著楊箏，的確是沒幾分勝算，想到這里，蘇慕涼又看向步笑塵的雙手，果然看到步笑塵右手微微垂著，持劍的也是左手，不禁心下又痛快幾分，原來他也受傷了。

“放人。”蘇慕涼一時分心，步笑塵的劍便已經點到他的喉間。

“好。”蘇慕涼一口應下，已經被嚇呆的楊箏聽到一個好字，立馬清醒幾分，做好被步笑塵抱著的準備，眼里閃過幾分熱切。

“楊箏！”

好像有哪里不對，楊箏感覺到比剛才更加猛烈的山風，還有呼嘯著的山壁，蘇慕涼帶著笑意的臉，蘇慕涼確實是放人了。

他被蘇慕涼扔下來了，楊箏只感覺到大腦一片空白，意識全部停留在蘇慕涼放手的那一瞬間，直到除了山壁之外，還能看見隨著他一同墜下的白色影子。

“唔……”楊箏耳中聽到一聲悶哼聲，腰身被人重新攬住，微微降下來的下降速度。

“步笑塵……”楊箏無意識的靠向來人的身體，神情還有些呆滯。

步笑塵分不出心去看楊箏此時的神情，沒有攬住楊箏的另一只手在崖壁上尋著能夠支撐的突起。

“啊……”速度猛然停住，楊箏輕呼一聲，這才慢慢反應過來。

“沒事。”步笑塵將楊箏抱得更緊一些。

楊箏抬起眼，看到步笑塵將淬雪劍插入十分光滑的山壁之中，只留下劍柄在外。再抬眼，便是云霧寥寥的山峰，腳下除了云霧也是沒有別的東西。

“楊箏？”步笑塵半天沒有聽見楊箏的聲音，有些擔心的低下頭去看。

“步笑塵，我害怕……”楊箏就是上輩子也沒見過這陣仗啊，腦子里現在還是剛才墜落的感覺，被吹得通紅的眼眶一陣熱意，神情恍然的直往步笑塵懷里鉆,卻聽到步笑塵忍痛的抽氣聲，愣愣的抬頭，只見步笑塵抓住劍柄的那只手已經透著袍子滲出血來，可能是下降的時候摩擦著兩邊的崖壁所傷，那血順著步笑塵的手臂滴落下來，有兩滴滴到楊箏的臉上，楊箏的眼淚就順著那兩滴血一同落了下來。

步笑塵以為楊箏是害怕所致，心疼的將人往上提了提，“沒事的，我也害怕。”

楊箏不敢動了，連呼吸都放淺一些，直到步笑塵在他耳邊讓他抓緊，身子才動了動，幾乎在他雙手繞上步笑塵脖子的那一瞬間，楊箏感覺腳下一空，步笑塵帶著他一躍踩上還橫在山壁上的劍柄，借力騰空到另一邊的山崖，好在一手抓住垂在壁上的一根粗藤，借著藤緩緩向下。“我們下去。”步笑塵另一只手穩穩抱住楊箏，在他耳邊低喃。

“劍還在……”楊箏抬眼似乎還能看到高出□□山壁里步笑塵的佩劍，那把劍自他見到步笑塵的時候步笑塵就帶在身邊，與那把逍遙扇一起，如今逍遙扇落了這崖，若是他們就這樣下去，劍也拿不到了。

“不要了。”步笑塵雖然惋惜，但這要取下那把劍來無異于癡人說夢，安全下去才是要緊事，“我毀了蘇慕涼一把武器，托他自己的這把也算是毀了去，也不虧。”

楊箏皺眉，已經看不到劍柄的蹤影了，看著步笑塵額角滲出的細汗，也不敢再開口引他說話。

不知道順著這藤爬了多久，饒是步笑塵內力深厚也逐漸現出疲態，速度漸漸有些加快。

“下面是水……”云霧漸漸散去，步笑塵卻停了下來，楊箏低頭望去，這山崖的底下，竟然一片湖水，顏色深綠，似乎漢能看見冒出的絲絲寒氣。

步笑塵穩住兩人身形，皺眉盯著那一片湖水，不知道這片胡究竟有多大，他不敢帶著楊箏冒然下去，若是不大還好，若是大了，豈不是兩人都要溺死在里面。

“下去吧，總不能在這兒吊著。”步笑塵臉色已經有些蒼白，楊箏嘆氣，總算是從剛才的驚嚇中慢慢緩過神來。

“……”步笑塵抿嘴不做聲，卻稍稍往下移了一段路，直到離那湖面大約五尺的距離再停了下來。

楊箏知道步笑塵想什么，其實他心里也拿不穩，這湖要是太大，他體力肯定游不過去，步笑塵身上有傷，若是浸泡在水里也不好，但是一直吊在這里，等到步笑塵體力耗盡，再下去，就只剩死了。“我不會死的，你也不會。”楊箏用力的握了握步笑塵抱住他的那只手。

步笑塵還是不接話，只低頭盯著楊箏，盯了半晌才悠悠答道，好。

見步笑塵點頭，楊箏用力的吸了幾口氣，要是運氣不好，這要是最后幾口氣了，要吸夠本。

嘩嘩兩聲落水的聲音，在空谷之中顯得格外刺耳。楊箏在分外寒冷的湖水涌過來的一瞬間覺得，他要是淹死了肯定變成水鬼天天去拖蘭賦生和蘇慕涼的雙腳。

而站在鐵鏈之上的蘇慕涼看著兩人墜下的地方微微勾了勾嘴角，看向另一邊的蘭賦生，蘭賦生看起來好像更開心一些。

“我們下去。”蘇慕涼幾個起落站到蘭賦生身邊，淡淡的開口。

“若是下去之后只有兩具尸體才好。”蘭賦生快步跟在蘇慕涼身邊，嘴上雖然笑著，眼里卻陰霾不減。

蘇慕涼瞥了一眼跟在身邊的人，冷笑一聲，“那你做的那些手腳不都白費了么。”

“我只想事情穩妥些而已。”蘭賦生隨著他笑了笑，聲音透出一股陰狠。

☆、32

32

剛落水，即便楊箏心里早已做好準備，還是不免嗆了幾口水，待胸腔那股難受散去，便是刺骨的寒意襲來。北原原本就是寒冷之地，加上天氣快入冬，楊箏感覺整個人就跟泡在冰水里沒什么區別。步笑塵在身后托著他，怕他什么時候體力不支溺水。楊箏分神瞧了瞧四周，一片茫茫皆是碧綠的湖水，楊箏不免心里一陣后怕，這要真是沒有邊際的湖水，兩個人不就真是淹死在這兒了。

嘩啦一聲水響，楊箏感到整個人一輕，楞了一下反應過來竟然是步笑塵托著他從水面一躍而起至空中，腳下在水面輕點，兩人便騰空在水面上。

“噓，別動。”

然而也只是一瞬，楊箏便感覺到腳上踩上了實地，正打算開口，卻被步笑塵捂住了嘴，輕聲打斷。

楊箏不解，卻將嘴里的話咽了回去，再低頭一看，兩人居然踏在一片薄冰之上，仿佛輕輕一動，腳下的冰就會盡數散去。

“看來我們運氣不錯。”步笑塵的聲音極低，卻還是像對腳下的冰面造成了極大地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