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兩日，也不知泔潼是什么情形，也來不及休整，先問起如今局勢。

第131章

副將此前也詢問過逃到此處的平民，這時自己也答得上個大概，此外又另叫了兩人前來問話。

這些人并也沒有真正遇上匈奴，能問出來的事也不多。只知道一夜之間鎮(zhèn)子外就叫長相奇異兇悍的匈奴人給圍了，他們是附近村子上的，沒有住在鎮(zhèn)上，這才有機(jī)會逃到寒州來。

不過這些匈奴和傳聞中會生吃人rou的形象有些不同，倒沒有進(jìn)城就屠城，只要不反抗，他們也不亂殺人，東西卻是照搶不誤，糧食、金銀布帛、值點錢的器物，統(tǒng)統(tǒng)都要。那些被抓來的人，也聽說匈奴向泔潼提出條件，最后也能被放回去。

被叫來詢問的那人說這話時仍心有余悸，一幅劫后余生的慶幸表情。周繼戎抬眼瞄了他一眼，見這人是個三十來歲的男人，雖然身材不算健壯，好歹也是個漢子，此地卻畏畏縮縮跟個受了驚的鵪鶉似的。

周繼戎微微抿了抿嘴角，到底什么也沒說，擺手讓他下去了。

他是看不上這種只知逃避的樣子，好歹泔潼也是悍匪層出不窮的地方，刁民也多，就是這么些人，對著手無寸鐵的過往商戶旅人，他們拎著兩把菜刀就敢上去搶，可是遇到比他們更殺人不眨眼的，一個個卻成了縮頭烏龜。

可眼下這也不是最主要的問題，匈奴一反常態(tài)地不殺人如麻了，反而知道將這些人命捏在手心里當(dāng)籌碼，想來閻煥雖稱不上婦人之仁，對上這樣的情景必然也會投鼠忌器。

他心下郁悶，副將想到的卻是另一回事，皺著眉道：“屬下只怕泔潼城中也有人和匈奴相互勾結(jié)……”

周繼戎自是有數(shù)，心道jian細(xì)自然是有的，想必還不少呢，否則他這兒封鎖了商貿(mào)這么些年，可匈奴人照樣有鹽吃有茶喝，這些東西要從中原流入草原，統(tǒng)共就寒州和泔潼兩處地方，此外就是出高價從其余邊民手中換取，數(shù)目卻也有限。他這兒此路不通，還能是那兒來的！從前

只是此時再想這些也是于事無補(bǔ)，解決眼下的問題才是關(guān)鍵。

周繼戎將一眾心腹侍衛(wèi)連同那員守城的副將召集起來，一同商議了一番，對各地的防守情勢遂一仔細(xì)布置了一番。

本來依著周繼戎的性子，守株待兔不是他的行事風(fēng)格，此時馳援才更合他的心意。但兩地之間山道崎嶇，此時又有難民擁堵，難以通行。至于從別的地方倒也不是不可以繞過去。不過路途極為遙遠(yuǎn)，等從寒州趕泔漳，這段時間早已足夠?qū)Ψ綇娜莩吠耍S花菜都涼了。

事實上周繼戎隱隱約約地覺得說不定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黃花菜都涼了。匈奴那二十萬從馬一直在邊境盤踞，原本只是時不時地就來sao擾一二，現(xiàn)在則頗有點兒虎視眈眈的意味，也從一定程度上牽制了寒州的兵力。

這般境況，周繼戎連罵娘都省了，只有先明了泔潼的情形，再做下一步是攻還是守的打算。

當(dāng)晚宿在了白庭玉的院子城，一夜無話。

第二日一大早，城外游曳的騎哨傳來消息，道是有一隊匈奴騎兵從泔漳方向過來。

對于周繼戎來說對方有動靜要勝過沒有動靜，對這消息倒是求之不得。他當(dāng)然不會等著對方兵臨城下，當(dāng)下領(lǐng)了一隊人馬出城。這一隊匈奴只有三四千人，卻全是騎兵，顯然并不準(zhǔn)備攻城，只是遠(yuǎn)遠(yuǎn)地沿著山腳蜿蜒而行，看起來是打算順著邊境線插入草原深處。

雙方遠(yuǎn)遠(yuǎn)地打了個照面，彼此都保持著一個警惕的距離擺出防備的架式。

周繼戎冷著臉，微微瞇著眼睛看向?qū)Ψ健＿@一隊匈奴并不像從前一般上來沖殺，而是推出一排婦孺孩童擋在前面，然后把刀紛紛架到這些人脖子上，要協(xié)的意味十分明顯，而這樣的人匈奴隊伍里還有不少，放眼看去，竟有差不多一兩千人之?dāng)?shù)。

被推出來的婦孺那里見過這般場面，一時免不了驚叫哭喊，對方就在這樣的背影音里，扯開喉嚨嘰哩呱啦的一通喊話。

眾人久居寒州，同匈奴打了多年的交道，就算不能自如交流，大略的幾句還是能聽得懂的。

就聽對方說了，他們不殺這些人，還可以把人都放了，不過也不能白放，得拿些糧食來作交換，還要讓他們從邊境借道回草原上去。

如此重復(fù)地喊了兩遍。周繼戎腳下輕輕一踢，饅頭向前小跑兩步越眾而出。周繼戎面無表情，拉滿弓弦就是一箭射去。

按說這時雙方都在彼此射程之外，喊話那人全沒想到會有一只箭矢劈面飛來，促不及防之下從口中貫入后腦穿出，登時就倒下不活了。

周繼戎這才呸了一聲，冷著臉低聲道：“借個屁！”

此時對方已有人將他認(rèn)出來，先是一片寂靜，然而反應(yīng)也不慢，將擋在陣前的人質(zhì)拖出兩個人來，那兩人才來得及驚叫了半聲，只見刀光一晃，人頭已經(jīng)滾落在地上，頓時又引得其實人一片驚懼哭叫。

周繼戎臉色陰沉，握著弓身的手背微微一緊，腳下不由自主的微微用力，饅頭以為收到主人的命令，足下便要發(fā)力奔出。然而便在此時從一旁伸出一只手來，飛快地一把拽住了韁繩。

若是任由著饅頭這一跑，他身后的侍衛(wèi)總不能由著周繼戎一人沖過去，少不得要上前護(hù)衛(wèi)，他們這兒一動，少不得就是全軍壓上，到時侯便是不打也得打，對方手中那些人質(zhì)的性命也就保不住了。

白庭玉這時也顧不得僭越不僭越了，制止了饅頭向前沖去，忙向那邊揚(yáng)聲喊道：“聽不懂！換個說人話的上來！再商量！”

匈奴那方從善入流，領(lǐng)隊之人稍稍商量了幾句，果然又換了個人上來，這一次說的則是腔調(diào)有些古怪的漢語，只道是既然小王爺在此，那糧食就不要了，只需借道讓他們通過，人質(zhì)自然也會奉還。若是周繼戎持意不肯，大不了他們殺光了這些婦孺，再來決一死戰(zhàn)便是，怎么算也能弄個夠本！

第132章

這種事上不用說白庭玉，便是時末辰等人也做不得主。

眾人沉默著，將目光投向周繼戎。

周繼戎一抖手將韁繩從白庭玉手中抽出來，踢著饅頭往旁邊走了兩步，讓兩匹馬之間稍稍拉開了些距離。

白庭玉朝他望了一眼，只看見他陰沉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嘴唇抿著，眼角微微泛紅，艷麗里卻是帶著些微冷的殺意，卻又強(qiáng)自按捺住了。他扣著強(qiáng)身的手指用力到有節(jié)分明，卻不得不稍稍向下垂了垂，做出緩和的姿態(tài)來。

然而心里的無可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