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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當時和陶清風不算是很熟,還在疑惑他怎么直接叫名字,不叫“嚴老師”,又為什么要笑他。記憶恢復之后,這一切都有了解釋。陶清風道:“我相信你不會笑我。但從前……”士庶之別的天塹,陶清風從不敢逾越,更不敢放任自己……“廣川,后來我官越做越大,手中權力也變大,我會很痛苦地產生一些無法實現的想法。”嚴澹眼眶紅得更厲害,“我恨我自己為什么不能早點擁有那些訊息和韜略。我無數次在深夜里夢到我回到多年以前,帶著我的權勢、線報和人脈,把你阻隔在半路,不讓你回京城;又或者是快馬加鞭,比驛報更快帶著消息去到你的故鄉;又或者是在你走過朱雀大街時,差使家丁攔截住你的去路;甚至是在你下獄那一天,帶兵提刀把你搶出來,從此浪跡天涯……”嚴澹邊說著,眼淚涌出:“可是當年的我什么都沒做,什么都做不到。我只是被大哥用馬鞭捆住塞在馬廄角落里,關了三天。餓得動也動不了。我當時真的好恨我自己。”陶清風情不自禁伸手去擦拭對方的眼淚,哽咽道:“這并非你的過失,你不要為此自責。”“后來我進國子監,主持開設陶館,這個名字是為你而起的。”嚴澹說,“張小梨的詩‘山中丹桂自扶疏,東壁陶館聞天悟。’,我下令有陶館處必栽桂樹。每次去看那些誦讀詩書的年輕學子,我都在想,會不會多年后我能碰到一個跟你相似的小孩子。我就把我的知識和本領都交給他。我收了很多弟子,他們每個總有一點地方像你,可都不是你。我一直找不到你。”陶清風驚訝萬分,鼻尖一酸,眼淚盈眶:“原來陶館……那么新南縣的石碑也是你?”嚴澹道:“那是你走了的第十年。我借著督建陶館的理由去了南山,在那里和你的太守、縣丞、鄉紳見面。從你的家里起出了文稿。他們給你修了探花祠,我就在那里擴建了陶館。把探花祠擴成一座碑堂。把你的詩作文論選了一部分雕刻成石碑。剩余的我帶回京師,其中你的校勘手稿,我給了弘文局,那時候也正好準備重新組織編修,后來也都用上了。”陶清風心中感動:原來能在上看到幾頁殘篇,還有燕澹生一層功勞。“我一直寄希望……來生可追。我終于又找到你了。燒掉那些書時我就決定,我下輩子一定要去找你。”嚴澹的眼淚滴在手背上,還有一句話沒對陶清風說:要是下輩子找不到,他就下下輩子再去找。陶清風見狀伸手覆蓋在那掌背上,也落下淚來。“你為什么要燒掉那些著作,為什么不許學生錄你言狀。”嚴澹溫柔笑了笑:“這不是很簡單的原因嗎?我的著錄里,總是情不自禁地提起你,懷念你,惋惜你。我每年還給你寫一篇祭文。寫了三十多年。親近的弟子們很容易看出來我對你的心意,我怕言辭礙你清譽……自然不能錄下。”陶清風心臟猛然像是被一只溫熱的大手攥緊,幾乎喘不過氣來:“……心意?”“曰‘山有木兮木有枝’。上輩子我就一直喜歡著你,你卻不知……”嚴澹溫柔地看著陶清風。陶清風雙瞳霧色泛起,哽咽道:“沅有芷兮澧有蘭,我亦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沅有芷兮澧有蘭,思公子兮未敢言。原來那些年,他們都任由這段青澀情誼在內心煎熬地發酵,醇香醉人,卻也不為對方所知。以為江之廣矣,不可方思。幸好跨越千年,他們終于掙脫了猙獰的命運羅網,盈握住最珍貴的彼此,再不怕浪急天高。嚴澹聽到陶清風訴說心意,心中激動,明明很開心,卻又情不自禁落淚。又哭又笑的,臉都花了,表情卻很認真,“你會喜歡我……我知道,我一直就知道的。”陶清風小聲害羞問:“我上輩子喜歡你,你從前也知道?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都是來到現代后,才意識到分桃斷袖,非分之想……”嚴澹聞言笑得更開懷了,“上輩子你雖然不自知,但我感覺得到。但是怕你被嚇到,我反復試探、鋪墊、暗示。你卻都不回應。后來才明白……”嚴澹低低笑出聲,“你聽不懂。”陶清風聞言耳尖紅透,一張臉“轟”地整個燒起來,剛才溫情脈脈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曖昧起來,小聲道:“我怕誤解你的正直和友善。”嚴澹聞言噗嗤笑了,他心想陶清風給他戴的好人濾鏡可非常嚴重。畢竟他上輩子做得最多的旖旎又苦澀的春夢……嚴澹臉一紅,心想:就是在解救陶清風出來之后,把他鎖起來,不讓他再出事,也不讓別人看到他。把陶清風關在自己房間里,然后對他……但這個念頭是萬萬不能告知對方,會把陶清風嚇壞的。嚴澹把手按在心口道:“但我發現我上輩子錯了。我應該早點把最真實的想法剖出來給你看。要是你知道就好了。”嚴澹正色,定定望著他:“我喜歡你,我問心無愧,沒什么不能直白講的。”陶清風心中又暖又酸,還有些不好意思,他的心怦怦直跳,只覺得再看嚴澹一眼,心都似融化一般。他連忙轉移了話題:“可是,個人思悼雖然不便錄輯,但你的文論著作,應該無礙吧?為何也要燒掉?”嚴澹道:“文論著作……文傳鴻臚青史,你都沒有踐約,我何苦孤單留存于世。”天涯海角,隨君去也。陶清風鼻尖發酸道:“太可惜了,你知道我來到現代后,有多想去找燕公文集來看。”嚴澹破涕為笑,指了指自己太陽xue:“都在這里,想看?我再寫出來給你看就是了。”陶清風看到他耀眼的笑容,只覺得心又化了似的,問了另一個困擾他多時的疑惑:“你真的就不……娶親生子?當時怎么做到的。”那些鐵一般的規則,還有燕公府的等第觀念,以及封建成家立業傳宗接代的孝道大旗,當時怎么能由著燕澹生任性?嚴澹嘆了口氣:“差點斷絕關系。不過父親母親也算是通情達理,再加上我頭上兩個哥哥,不愁傳宗接代。真把我逼迫成那樣子他們更心疼,最后也只能同意了。”嚴澹仔細對比著他兩輩子的家人,他們都非常開明、慈祥且尊重自己。嚴澹對他們抱有同樣深厚的感情。不知是不是冥冥中也被安排好的輪回?雖然嚴澹說得輕描淡寫,但陶清風經歷過那個時代,想象著對方因抗爭而折騰自己很有可能至形銷骨立的地步,心中就涌動著深重的酸楚陣痛。他很想回到那個遙遠的時刻,為他拂去肩頭的落雪、塵埃和血痕。上輩子做了那么多為他深情之事,這輩子又舍命相救,陶清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