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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山頭出現一個人影,用方言吼了句聽不懂的話。老農民也回吼了一句聽不懂的話。然后不一會兒,就有一架像是綁在鐵鏈下方的滑索椅子,順著兩根鐵鏈溜了過來。陶清風和蘇尋都驚呆了。老大爺看他們木在原地,說:“抓緊滑過去,一次一個人。小心點不要掉。”蘇尋看著那“滑索椅子”,說得好聽是個椅子,說得不好聽就是兩片鐵架子,而且上面還生銹了。只用一個大鉤子掛在鐵鏈上,山風吹來搖搖欲墜的,簡直要嚇壞了。這么落后的進村方式,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陶清風問老大爺:“坐上去后,怎么滑呢?”老大爺說:“兩根鐵索嘛,你前半截正常就滑下去了,滑到中間后,那邊會拉你的。”陶清風沉默了一會兒,轉頭看著已經嚇得兩股戰戰,瑟瑟發抖的蘇尋,說:“要不你在車上等我,我去看看就回來。”雖然陶清風看著下面的深淵急流也心里打鼓、頭皮發麻,但是無論如何,他還是要替身體原主人陶清回家鄉看一趟。他不能給這位可憐的原主人立墳墓祭拜,那至少得去確認一下,他是不是有什么心愿沒完成,最不濟安慰一下對方的鄉思之情。蘇尋想阻止他:“小陶哥,太危險了,還是算了吧。”陶清風搖搖頭,他放下不必要的行李,只隨身攜帶個小包。抓住滑索兩端,把身子夾進座椅的鐵縫里,深吸一口氣,順著鐵鏈滑了下去。陶清風滑下去的時候,對自己說不要怕不要怕,卻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沒過多久就感覺在反向上升。他睜開雙眼,只見已經到了后半段。前方已經可以看到,鐵索盡頭有個農民裝束的男人來拉索鏈,他離山這頭越來越近。陶清風忍不住張望了一下四周和下方:險峻峽谷里的江水湍流更清晰了,不知道有多深。江水在四周裸巖的映照下是暗沉的黃色,加上那深度,仿佛陰間的黃泉冥河。陶清風深吸一口氣,這時鐵索已經快拉到盡頭,陶清風雙腳一沉,觸到了地面上,踉蹌往前走了幾步。那個農民還拉著滑索。陶清風抖著雙腿把自己從鐵椅子里捯飭出來。那個鄉民對陶清風說了句聽不懂的方言,見陶清風一臉困惑,又用神情示意他來拉一下鐵索。陶清風連忙照做了。入手發現沉逾幾十斤,勒得他細皮嫩rou的手都有了磨痕。鄉民騰出手用工具扳開了鐵索上大鉤子,取下滑索椅子。示意陶清風可以放手了。陶清風的手一松,那兩截鐵索宛如出洞的蛇嗖地躥回去,發出一陣陣哐啷哐啷巨響。陶清風說的是普通話,沒法向這位語言不通的鄉親打聽情況。看他的樣子也不像識字的。那鄉親打量陶清風,最后給他往村中一指,估計是村里有會說普通話的。雖然對方聽不懂,但是陶清風還是連忙告了謝。對方慢吞吞走到山坡上一間矮土房檐下,拿起靠在墻根下的毛竹竿粗細的水煙筒抽了起來。看來這間土房和這位鄉民,就是類似于“守門”專門看守鎖鏈的人。陶清風從山坡這頭朝蘇尋揮揮手,示意他無事,繼續往村里走去。這是一個很不發達的農耕村落,又是在山上,田地也不平,看不到任何現代工業文明的成果。只有地上沉默的黑粗長線,像是無言的路標,帶著陶清風往村中走去。一路上,零星幾個鄉民,都非常稀奇地打量著陶清風,可是他們也不會說普通話,沒法交流,無例外都給陶清風指往村中,沿著那條黑線走的路。這條線中間有些細分叉,延伸到近處的房子里。像一條黑色的大動脈血管,主流依然在往前蔓延。陶清風順著一直走到了盡頭一棟獨立的二樓磚瓦房,是唯一一棟外面抹了些瓷粉貼了瓷磚的房子。門已經開著了,剛才路上陶清風問的幾個鄉民已經都等在了門邊。看來他們也想一塊兒來聽陶清風的來意。這個村子環境閉塞,仿佛很久都沒有外人來過了。陶清風走進房中,間類似于村委會辦公處的陳設,一個頭發花白,皮膚黝黑的老人坐在桌旁,桌上是一大摞報紙,被一只放大鏡壓著。有村民給陶清風遞了個搪瓷缸,里面泡著茶。那個老人坐在陶清風對面,用有些含糊的普通話問他的來意。“你是誰?”陶清風決定實話實說,他觀察下來,這個村子里的村民不像擁有手機這些東西,大概率是附近沒有修建移動信號基站。所以不見得知道陶清成個小明星的消息。地上黑色的線,可能是供電燈的。“我是陶清。我原來,是這個村子的。”那個白頭發的老人猛然瞪大了眼睛,仔細看了陶清風一會兒,又從報紙的角落取出一本手寫的冊子,翻找了很久,才說:“陶……陶狗剩?我們都以為你十多年前從崖上摔下去,已經死了。”陶清風:“……”陶清風花了幾秒鐘來接受“陶狗剩”這個稱呼。從村長口中,了解到當年發生的事情,和這個村子罕見的情況。這應該是華國最落后的一批村子,十來年前才通電,五年前才引進自來水系統。全村現在只有一部固定電話在這位村長的房子里。這個村子之所以這么落后,一來是地處偏僻,一面是懸崖峽谷,山的另一邊也是高崖,崖下是大海。道路只有那條索道。二來是少數民族村落,古代時候有封閉村落的古訓,缺少和外界交流,只出不進。村子里的人越來越少。而且彼此之間近親結婚越來越多,生下的孩子們智商進一步降低,加劇了惡性循環。有記載的三百多年前,這個村還有近千人,如今已經不到一百人了。由于村落閉塞,直到上世紀九十年代,時代信息才開始逐漸涌入。在改革開放的浪潮過去很久后,村落里的見到外人,依然是很茫然地問“主席他老人家身體好嗎?哦?已經過世了?”這種無知現象加劇村里年輕人流失,有很多年輕人離開了村子就不愿回來。陶清的父親就是這樣。陶清從小由母親拉扯,但是母親在他五六歲時也過世了。這個村子的人壽命普遍不長,因為沒有注射疫苗,也沒有西藥,都是靠草藥來治。那時候陶清就成了孤兒,由村中輪流照顧,像只蹭飯小狗似的到處跑。村子里的人倒是不缺一口飯,心地也算善良。就這樣把陶清拉扯到七歲,按照慣例把他往最近的鄰村送去讀小學——自從知道外界后,村里的孩子都會送到鄰村讀小學(雖然很多人讀完小學就輟學回家種田,只有很少的人能繼續讀初中)。最近的鄰村離海箕村也有十五六里山路,不可能每天走那么遠。陶清就寄宿在那邊鄉村教師家里,等寒暑假的時候再回鄉里來。陶清讀到三年級,十歲的時候,寒假回村里,聽村長和幾個老人說他父親出走的事情,就發瘋似的想去找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