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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一個冬日明媚的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射大地,隨著莊重而渾厚的鼓樂聲響徹整個皇城的那一刻,嘉正朝的一切,都仿佛被覆上了一層幕布,被人遺忘在了腦后。 對于世人而言,新朝的天子登基,才是一件更加令人激動的事。 新朝的帝后引領(lǐng)朝臣百官,祭天地告太廟,自中極殿一步一步走入皇極殿,隨著禮官出聲,身著蟠龍織金冕服的蕭譯,攜著同著新后鳳冠禮服的顧硯齡緩緩拾階而上,而在他們的身后,便是連綿宏偉的江山和臣伏在他們腳下的朝臣萬民。 隨著首輔顧正德高聲宣讀新帝登基,以及立顧氏為后的詔令,顧硯齡與蕭譯并肩立在皇極殿前,在那一刻,山呼萬歲的聲音動地而來,腳下的朝臣百官齊聲撩袍,跪地,默契而整齊地行下三跪九叩之禮,敬畏之聲幾乎響徹整個皇極殿的上空。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這一刻,身旁的人微微側(cè)首,寬大的冕服下,是蕭譯緊握住她的右手,轉(zhuǎn)眸間,頭上沉重而華麗的珠翠鳳冠發(fā)出清泠而莊重的聲音,溫暖的光芒下,蕭譯久久凝望著她,許久,才滿懷情愫與她道:“這一世,你便注定與我綁在一起了。” 聽得此話,顧硯齡含笑間,唇角勾起道:“惟愿如此。” 話音落盡的那一刻,握住她的那只手更緊了幾分,下一刻,她便從蕭譯的眼中看到了雄心,還有更為宏偉的志向。 “阿九,待到天下富庶那一日,我便帶你,阿緯,還有安樂,走遍大興的每一寸山河,看一看屬于我們,屬于阿緯的江山。” 聽到耳畔的許諾,顧硯齡的眸中不由微熱,看著那雙熟悉而溫柔的眸子,那個字就那般自然而然的從唇邊溢出來。 “好。” 這一刻,山呼萬歲的聲音仍舊響徹廣場的上空,而蕭譯與顧硯齡攜手看向遠(yuǎn)處,看著金色的光芒跳躍在飛檐之上,與那琉璃金瓦碰撞出金色熠熠的光影,而在那更遠(yuǎn)處,便是屬于他們的江山。 …… 新帝登基之初,便一道旨意,擢升刑部尚書謝昀為中極殿大學(xué)士,引入內(nèi)閣,同時下詔,為謝昀之女謝疏南及當(dāng)今的晏清王蕭緯結(jié)下姻親。 一時之間,謝家一躍而起,成了繼顧家之后又一個皇親國戚。 而同時,新帝也隨之著手鏟除宮中不正之風(fēng),北苑歸元道的歸元真人,因煉制丹藥,損及大行皇帝圣體,被腰斬于午門之外。 當(dāng)初跟隨洛王蕭衍,企圖造反的驍勇男鄭文,因著有悔過之舉,功過相抵,被貶為庶民,在一個清晨,攜著因為失子而精神失常的洛王側(cè)妃鄭氏平靜地離開了京城,再也沒有了蹤跡。 而當(dāng)今皇帝仁愛,并未因此如先帝一般血洗朝堂,只是將洛王一脈除去皇籍,貶為庶民,而告發(fā)洛王亂黨的奏疏,也被一把火燒在午門之前,將一切往事,都融為了灰燼。 這一舉動,換來了更多人的臣服與敬佩。 與對先帝的敬畏不同,對于當(dāng)今的新帝,朝臣們更多的,卻是敬服。 在新帝登基后的第三日,京陵的城門口,一輛尋常的青綢馬車緩緩行過,掀簾間,仍舊是那個瘦削而挺拔的身影,數(shù)月不見,卻依舊風(fēng)姿綽約。 “哥哥,我們走罷——” 默然佇立了許久,聽到耳畔的輕喚,身披鶴氅的馮唯溫和側(cè)首,看著幼妹眉目溫柔的笑意,唇角勾起了親近的弧度,隨即出聲道:“好。” 臨行前,最后看了一眼城門之上的“京陵”二字,馮唯的心頭仿佛落下了層層浮塵,將從前的一切過往封存下來。 或許京陵,他再也不會踏足了。 就這般與幼妹一同,平平淡淡地過著下半生,便是足夠了。 …… 兩年后, 春光明媚如紗般灑下暖芒,此刻的慈寧宮分外熱鬧,太皇太后元氏高坐與上,太后許氏與皇后顧氏分別坐于下手的位置,依次下去,便是當(dāng)今的寧太妃,如意大長公主,以及綺陽長公主。 雖是新朝初起,但因著當(dāng)今皇帝登基時一旨詔諭,只道新朝剛立,又經(jīng)內(nèi)外叛亂,四海未平,百姓貧瘠,選秀事宜暫時擱置,待到天下富庶之日,再行商議。 旨意雖是這般,可眾人皆知,在當(dāng)年洛王起兵造反之日,當(dāng)今的陛下與顧皇后便在史書上創(chuàng)造了輝煌的一筆,夫妻一內(nèi)一外,不僅兵不血刃地平定了內(nèi)部洛王叛亂,更是將韃靼首領(lǐng)俘虜,由顧子涵親自率兵將韃靼余部追至窮途末路,逼得韃靼余黨兵敗自殺。 如今四海早已平定,這些話終究不過是冠冕堂皇的借口罷了,至于天下富庶之日,便更是大而空,何時才叫富庶?不還是全看陛下的旨意? 對于此,言官雖有微詞,但想到京城所傳,那日在城墻之上,當(dāng)今顧皇后于城墻之上射殺叛軍那一幕時,便不由縮了脖子。 終究,立不立六宮是皇帝的家事,如今皇后膝下有一雙兒女,晏清王早已在陛下登基不久便被立為了太子,將來這江山注定還是太子殿下的。 如今他們何必惹怒陛下,給顧皇后找不自在,白白得罪了未來的皇帝,反正皇嗣已有,只要不危及大興的江山,這六宮虛設(shè)便虛設(shè),與他們又何干。 至于當(dāng)今太皇太后元氏,自大行皇帝去后便退居慈寧宮,不再過問朝堂及后宮之事,對于帝后的恩愛,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至于六宮之事,也倒不那般在乎了。 而太后許氏,一向性情溫和,更是從不插言帝后夫妻之間的事。 因此三年之間,大興的后宮如同虛設(shè),一直以來,也只有顧皇后一人罷了。 至于帝后之間,即便夫妻多年,卻是恩愛如故,每一日都勝似新婚。 “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安樂郡主他們來給您請安了。” 耳畔侍女興然的聲音響起,太皇太后元氏當(dāng)即眉眼泛著慈愛的笑意,連連道:“快,叫他們進(jìn)來。” 話音方落,已然長成俊朗少年的太子蕭緯,攜著幼妹安樂郡主一同走進(jìn)來,而在他們身后,便是歡聲笑語的元章、阿寧、還有既定的太子妃謝疏南。 這一刻,俊朗的少年郎,眉目如畫的少女們齊齊走進(jìn)來,仿佛這春日里初放的桃花一般,讓在場的長輩們皆是心下動容。 一時之間,殿內(nèi)頓時熱鬧極了,長輩們的談笑聲,年輕人的逗趣聲,融合在了一起,溫暖而祥和。 當(dāng)顧硯齡看到阿緯與阿南相視間,少女頰邊羞赧的紅暈,還有少年唇邊溫潤的笑意,一顆心也不由為之而動。 看來這一樁婚事,也算是指對了。 話間,請平安脈的吳院使恭敬走進(jìn)來,方替太皇太后元氏請過脈,正要退出時,卻見太皇太后慈和道:“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