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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沉迷其中的嚴厚昭也被唬了一跳,臉色當即黑沉,正要轉頭破口大罵,可一看到負手立在那兒,氣的直顫抖的嚴惟章,到了嘴邊的話都被生生咽了下去,隨即有幾分慌亂與局促的咽了咽唾沫,勉強扯出一絲笑來。 “父——父親。” 然而話音落下,嚴惟章并未出聲,只是黑沉著一張臉,緊抿著唇不發一言,儼然是雷霆風雨前的寧靜。 嚴厚昭不由有幾分慌,卻還能強自鎮定,低眸微微掃了一眼眼前的場面,只覺得有幾分頭疼。 他這父親是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趕了這樣一個時候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屋內猶如死水一般沉靜,就連空氣似乎都冷凝一般,一點一點凍結,那幾個妙齡少女都面面相覷,約莫察覺出什么來,皆微微低下了頭,跪到了一邊。 眼見著父親并未有說話的意思,嚴厚昭不由朝前走了幾步,微微彎了彎腰,小心翼翼抬眸試探道:“父親,您——怎么來了。” 話音一落,嚴惟章眼角終于動了動,勾起幾分陰沉的寒意來。 “怎么?你這嚴府,我還來不得?” 見父親話中不對,嚴厚昭心下一個“咯噔——”,說話間更小心翼翼了些。 “父親在與兒子說笑了,兒子一直想要請您與母親過府長住——” 話還未說完,嚴厚昭便被嚴惟章的一記眼神壓了回去,只見嚴惟章唇角勾起冷冽道:“長住?為父只怕沒那個命來享這個福。” 當著眾人被頂回了這句孝順話,嚴厚昭到底心下有幾分不豫,但面上倒還維持著恭敬道:“父親今日來,可是有事要尋兒子?您讓人知會兒子一聲便好,何必親自來一趟。” 嚴惟章聞言掃了眼這紙醉金迷的畫面,語中滿是諷刺道:“我若不來,哪里能看到你這般逍遙自在。” 聽到此話,嚴厚昭扯了扯嘴角,順著父親的眼神看到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樣,當即尷尬地系上了衣帶,轉而看了眼跪在腳下的美嬌人兒們,雖是不舍,但還是收斂了幾分,換上了肅然的聲音道:“你們先下去吧。” 那幾個美人兒低頭間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即垂眉斂目的乖巧道:“是。” 話音一落,這才緩緩站起身來,小心而匆忙地整理了衣裙,撿起了地上掉落的釵環朝外退,當退到嚴惟章身邊時,都不由頓了下來,微微欠了欠身,便連忙消失在屋內,只余一室旖旎的香氣。 “父親,您這一路也累了吧,坐下來喝口茶。” 嚴厚昭隨便撿起腳下的外衫迅速一披,便轉而上前去扶嚴惟章,誰知那笑臉剛揚起,卻是被嚴惟章拂開了袖子,落了個空。 而下一刻,嚴惟章便劈頭蓋臉的斥責道:“去給我將衣服穿好了出來回話,看看你自己這是什么德行?是要丟盡我嚴家的臉面嗎!” 話音一落,嚴惟章當即轉身拂袖,怒氣沖沖的朝外走去。 嚴厚昭被這一頓斥責憋得也升起了一陣無名火,恰在這時,貼身侍奉的人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剛要開口,便被嚴厚昭暴跳的聲音嚇得險些未跌下去。 “還不給我取衣服來?都是死的么?” 當嚴厚昭窩火的穿戴好,便轉而朝書房去,走在門口。微微頓了頓,這才推開門,只見自己的父親正負手立在書案前,屋內點著燭火,微風輕拂下,燭火輕輕搖曳,門外的月色隨著房門打開傾瀉而下,恰好落在嚴惟章的背上,使得嚴惟章的背影顯得更加孤清的可怖。 嚴厚昭抬腳走了進去,隨即無聲地擺了擺手,貼身侍奉的人見此連忙低下頭退了出去,將門輕輕掩上,只聽得“吱呀——”的一聲,落下的清冷月光漸漸消失在屋內,只留下父子二人的影子,靜靜地投在地上。 嚴厚昭微微動了動步子,下一刻,嚴惟章冷然的聲音便平平落在屋內。 “你看一看,這書房內懸著的是什么字?” 嚴厚昭聞言微微一愣,隨即會意地抬眸看向嚴惟章頭頂懸著的書匾,雖未明白自己這父親提問為何意,但還是平靜地回答道:“回父親的話,是寧靜致遠四個字。” 聽得這句話,嚴惟章未說話,卻突然嗤笑一聲,嚴厚昭不由微微皺眉,卻又聽得父親毫不掩飾的諷刺。 “寧靜致遠?” 嚴惟章身形微動,終于轉了轉身,一雙眸子滿是嘲諷道:“為父看,倒不如改成歌舞升平更合適。” 嚴厚昭聞言終于忍不住抬起頭來,語中難掩分辨道:“父親,兒子已然成家,您今日一來便當著眾人對兒子疾言令色,讓這闔府的人如何看待兒子,兒子不知做錯了何事,讓您如此,若只是今日您看到的這幕,不過是閨房之樂罷了,父親雖一生只守著母親一人,總不能因此讓兒子一生也只守著一人,這讓我們嚴家的香火如何傳承——” 聽到此,嚴惟章當即冷笑出聲,毫不猶豫地打斷了嚴厚昭的后話。 “我嚴家的香火若傳在這些個不正經的妖精上面,只怕離敗落也不遠了!” 嚴厚昭被說的語中一滯,嚴惟章卻是不怒反笑的看著眼前的獨子道:“你倒還與為父爭執?你做的好事都傳到了陛下的耳中,你是不是還要進宮在陛下面前辯解一番?” 嚴厚昭聽到此頓時察覺出不對來,臉色漸漸變得認真道:“父親這是何意?” 莫非有人參他了? 嚴厚昭心里一沉,不由脫口道:“內閣不是有父——” “你給我閉嘴!” 嚴惟章似乎知道嚴厚昭要說什么,當即厲聲打斷了他的話,隨即反射性地朝門外看了一眼。 “你是嫌麻煩還不夠多嗎?” 嚴厚昭的心漸漸慌了幾分,不由急著問道:“究竟有人向陛下說了什么?” 嚴惟章挑眸冷笑了一聲,隨即出聲道:“這會急了?那從前出門乘十人抬官轎的膽子去哪兒了?” 說著嚴惟章掃了一眼屋內,語中越發怒然道:“今日陛下俯瞰京陵,人家王公貴族的宅院尚未入的眼,你的府邸倒是叫陛下過目不忘,你這般張狂是要給誰看!” 嚴厚昭聽到這里,漸漸明白過來,一顆心漸漸回落,而嚴惟章見此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當即抬手怒指道:“如今陛下已說了,將你逐出內閣,讓你到貴州龍場安心做你的教渝!我也不想再管你了。” 眼看著父親就要拂袖而去,嚴厚昭當即慌亂跪地拉住嚴惟章的衣擺,隨即泣然道:“父親,兒子知錯了,是兒子行事不知收斂,您若不管兒子了,豈不是讓兒子在那蠻荒之地自生自滅?” 聽到身后懺悔的哽咽之聲,嚴惟章的步子被定在那兒,雙拳緊攥之下,終究心軟了下去。下一刻,他微微地抬頭,原本怒然的臉上漸漸顯出幾分遲暮的蒼涼來。 他如今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