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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笑地掃了一眼嚴惟章袖口中藏著的奏折,隨即也唇角勾起湊近道:“那今日回去,兒子陪父親飲上幾杯。” “好,好。” 嚴惟章瞇眼笑著掃了一眼嚴厚昭,父子二人對視間頗有深意的一笑,這才繼續(xù)緩緩朝前走。 當走進乾和宮,嚴惟章父子的步履快了許多,好似有幾分焦急,當守在殿外的一個內侍瞧到了,當即換上阿諛的笑顏從廊上走下,恭敬地拱手道:“嚴閣老。” 嚴惟章眼眸一如既往地慈和,親自扶起那內侍道:“請起。” 聽到嚴惟章語氣中不穩(wěn)的氣息,那內侍微微抬頭,這才打量到眼前的嚴閣老分明是趕著過來的,這雖不是冬日,卻也是倒春寒,閣老的額邊竟是浸著薄汗,還喘著難掩的粗氣。 “嚴閣老這是怎么的,怎么這般急著趕來,若是有事,讓奴婢們多跑個腿也是一樣的。” 聽到內侍討巧的話,嚴惟章正欲笑著回應,卻是聽到了一個頗為不豫地呵斥聲。 “沒大沒小的東西,閣老的事情也是你能問的?” 聞言眾人皆轉首看去,只見御前的靈寶臉色陰沉著臉從里面走出來,眸光不豫地棱了那內侍一眼,那內侍當即惶恐地縮了縮脖子,雙手搭前退后了幾步,不敢再多言。 靈寶轉眼之時,方才的訓斥一掃而消,隨即換來的是溫和與禮貌。 “閣老來了。” 嚴惟章只當未看到這一幕般,依舊瞇眼笑道:“靈公公。” “您是,來面見陛下的?” 嚴惟章點了點頭,這才出聲道:“勞靈公公代為通報。” “閣老客氣了。” 靈寶話一說,這才道:“閣老稍候。” 當靈寶再從殿內出來時,已是親自上前欲引路道:“閣老請。” 嚴惟章見狀點了點頭,一旁的嚴厚昭出聲道:“那,兒子就在外面等您。” 靈寶自然而然的攙扶嚴惟章一步一步走進去,周圍一片寂靜,嚴惟章略等了等,這才不露痕跡地看了身旁的靈寶一眼,聲音極低道:“看來,馮公公今日的確不在。” 靈寶聞言朝四周掃了一眼,隨即壓了壓頭道:“閣老放心,只怕到了晚膳的點才回的來。” “那就好。” 嚴惟章笑了笑道:“那就好。” 說到這兒,嚴惟章側眸看著靈寶,意有所指道:“那今日,可就有勞靈公公了。” “應該的。” 聽到靈寶的話,二人皆對視一眼,下一刻便又不露痕跡地收回了眸光。 到了暖閣的門口,靈寶松了手,命人打簾后,與嚴惟章一前一后走了進去。 暖閣內格外溫暖,陽光透過糊了桃花玻璃紙的步步錦支摘窗落在矮桌上,建恒帝正坐在窗下的炕上,左手悠哉的枕著軟枕,正閑來翻著一卷書。 “陛下,嚴閣老到了。” 聽到靈寶恭謹的聲音,低眸的建恒帝微微抬了抬眸,原本捏著西洋眼鏡的右手淡然放下,將其擱到了一邊兒,只見建恒帝笑了笑道:“惟章來了。” “微臣給陛下請安。” 半老的嚴惟章小心翼翼地提袍,顫顫巍巍往下跪,看著這番模樣,建恒帝不由擺了擺手道:“起來吧,賜座。” “微臣叩謝圣恩。” 當靈寶在皇帝的示意下扶了嚴惟章就坐,建恒帝打量了一眼,淡然笑著端起茶盞來飲了一口道:“嚴愛卿,比朕的年紀還大些罷。” 嚴惟章聞言笑著點了點頭,隨即拱手恭敬道:“正是,陛下正當盛年,微臣已然是日落西山了。” 皇帝聞言笑著道:“愛卿妄自菲薄了,即便是這滿朝的新秀,也得愛卿日后多帶帶。” 嚴惟章聽著搖了搖頭道:“微臣哪里當得起。” 就在二人對話之時,一個小內侍小心翼翼上前與靈寶說了什么,靈寶抬頭看了一眼,這才小心翼翼退了下去。 建恒帝掃了一眼嚴惟章,語氣平靜而溫和的問道:“嚴愛卿今日過來,所為何事。” 嚴惟章聞言手中頓了頓,寬大的袖籠下,是緊緊壓著奏章的手,可即便這樣,皇帝也察覺出來,卻是不發(fā)一言,只靜靜地等著回話。 嚴惟章貌似斟酌般摸了摸那奏章的封皮,隨即有幾分為難的抬起頭來,朝著建恒帝拱了拱手道:“回陛下,方才微臣于內閣票擬之時,從中看到了一封奏章,其中有一封奏章,錯了一字,微臣不知如何批復,便前來向陛下請示。” 建恒帝聞言微微一愣,隨即笑著道:“愛卿為當朝首輔,難免太小心翼翼了些,此等小事,你們內閣自己斟酌便是,何必親自走這一趟。” 嚴惟章聞言微微頓了頓,語氣小心的請示道:“陛下說的是,只是若是旁的話寫錯便罷了,可這本奏章里,卻是——” 眼見著嚴惟章言語閃爍,建恒帝不由挑了挑眉,卻見他極為為難的壓低聲音道:“贊揚陛下為古來圣君的圣字寫錯了。” 話音一落,建恒帝嘴邊的笑意漸漸消失,嚴惟章沒有抬頭,只佯裝未看到般顫顫巍巍道:“微臣不敢隨意批復,便斗膽來叨擾陛下,還請陛下御覽。” 說著嚴惟章緩緩站起身來,恭敬地送了上去。 建恒帝冷然地接過,隨即緩緩打開,只見奏章上最后一句,古來圣君的圣字恰好上了那上面的一橫。 建恒帝唇邊的弧度漸冷,眸中也漸漸浮上不豫。 這是在暗示他,離這圣君二字還差了一點? 當建恒帝轉眼看向上奏之人時,卻是看到上面字體頗有魏晉的灑脫寫道:“臣翰林院編修謝昀拜首啟奏。” 謝昀。 第一百二十二章 謝昀 “朕記得這謝昀是個穩(wěn)重之人,怎會犯這般的錯誤。” 聽到建恒帝看似未起怒的語氣,嚴惟章眉頭微擰,似是在躊躇什么,卻是并未出聲,建恒帝見此不由生起幾分慍怒道:“嚴愛卿何時也變得這般閃爍其詞了。” 嚴惟章聞言連忙顫顫巍巍地起身,頗為惶恐地跪地請罪:“微臣失儀了。” 建恒帝慍怒的眉宇雖緩了緩,卻是并未全然消氣道:“起來回話。” “是。” 嚴惟章晃晃悠悠地爬起來,連朝服膝前的灰也不敢拍,便小心翼翼地低頭道:“臣不敢欺瞞陛下,只是有幾言不知當不當說。” “講。” 聽到建恒帝漸漸不耐的語氣,嚴惟章不敢再拖延,卻是漸漸感慨道:“自謝編修上任以來,微臣一觀,見其的確是難得的有才之人,以微臣看來,將來謝大人必是有一番大作為。內閣中的顧閣老也與微臣一般,愛惜人才,作為國子監(jiān)祭酒,對謝編修平日里也是多有指導,如今在翰林院中,因著謝編修的才情與品性,與其交好者甚多,甚至有人言,但凡有要事之時,顧閣老第一個找的便是謝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