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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諭,不得出北宮半步。” 話一說完,馮唯連忙應(yīng)聲,而癱坐在那兒的成貴妃卻是覺得腦中一片凝滯,似乎連嘴唇都發(fā)麻了。 就在內(nèi)侍應(yīng)聲上前來時,成貴妃卻是從容地整理了衣裙,隨即伏下身平靜道:“罪妾謝陛下隆恩。” 高傲的頭沉穩(wěn)地伏下,再抬起時,成貴妃已淡然起身,看到那個負手而立的寒冷身影,原本動了動的嘴角再一次平靜,下一刻,便平靜的走了出去。 許是在地龍的殿中太久,陡然走在殿外的臺磯上,看著眼前密密麻麻的白雪竟是格外寒涼,成貴妃死死扣住掌心,止住了顫抖的身子,唇角仍舊勾起淡然的笑意。 她知道,她不會輸?shù)模幢闶沁@一刻,她也沒有輸。 或許在旁人眼中,她的確是個瘋子,在這樣的時刻竟不知卑微的請求恕罪,竟還屢屢觸怒皇帝。 可旁人,又怎知她的用意。 這么多年的夫妻相處,她太了解建恒帝了。 她作為母親私下與孝文太后結(jié)下盟約,想要扶持蕭衍登基,如此之事在皇帝的眼中,如何又不會對蕭衍生出懷疑之心? 她雖觸了圣怒,卻還有蕭衍,若是連蕭衍都被皇帝因懷疑而不喜,那她的一生才真是結(jié)束了。 所以她怎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切? 如今這番舉動的確讓皇帝恨毒了她,可那又如何?在得知她與自己最憎恨的孝文太后合謀圖謀東宮之位時,皇帝的心意便已經(jīng)無法改變了。 反倒是在她如此激進的話語下,皇帝的眼中,更能相信阿衍是無辜的,是被她這個心如蛇蝎的母親利用的單純少年罷了。 皇帝越憎恨她這個母親,便會越憐惜這個被利用的兒子,正因為此,只要能保住阿衍,便能保住王氏,因為一旦皇帝因她之罪牽連王氏,便會使阿衍孤立無援。 為了看似可憐的阿衍,皇帝斷不會那般。 只要皇帝心軟,阿衍便還有更多的機會,而一旦日后阿衍摧毀東宮,便是她這個為母走出冷宮之時! 到那時,不論是元氏還是謝氏,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成貴妃冷冷地看著夜空,唇角勾起詭異的笑意,她會等著那一刻的。 自始至終她都知道,為了蕭衍這個兒子,皇帝是不會輕易了結(jié)她這個做母親的性命的。 畢竟,以殘病的身子被母親利用了這些年的兒子在皇帝眼中已經(jīng)足夠可憐了,可若是母親以罪名被處死,成為沒了母親的皇子,背負著旁人嘲諷的眼光在這個皇宮中才是更為可憐。 正因為此,到了最后,她也不過被貶為淑女罷了。 不知道,可會讓這宮中的多少人失望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請君入甕 幽暗的夜幕中明月高懸,窗外的雪簌簌地下著,發(fā)出“沙沙——”的聲音,落滿了枝頭,不由壓斷了細枝,落下一地的雪來,毓慶宮內(nèi)一片清幽,廊下的綢燈灑出水暈般溫暖的光芒,照亮了廊下的臺階,值夜的宮人皆著簇新的宮衣,一陣寒風吹過,不由理了理鑲上兔毛的立領(lǐng),頓時覺得又暖和下來。 此刻內(nèi)殿也頗為平靜,只聽得一個細微的聲音輕輕響起,只見顧硯齡與蕭譯正對坐在窗下的暖炕上,二人之間擺著棋局,蕭譯好整以暇的將右手肘支在軟枕上,眸中滿懷溫柔的看著對面的人。 少女倒是頗為認真,右手兩指捻著一枚黑子,輕輕支頤,思索了片刻,這才謹慎地按下,感受到對面沒有動靜,顧硯齡微微抬了抬眸,帶著幾分促狹與挑釁道:“怎么?可是要認輸了?” 蕭譯聞言唇角弧度更深了幾分,隨即從棋盒中摩挲出一枚白子捻在手間,語中平靜而正經(jīng)道:“即便是輸,我也不是輸在棋上,是輸在佳人身上了。” 聽到這句沒正形的話,顧硯齡不由白了一眼,卻只見蕭譯頗為從容地按下一子,仿佛未看到般,故意作出得意的模樣揚頜道:“你瞧瞧,究竟是誰輸了。” 顧硯齡順著聲音將目光移下去,這才發(fā)現(xiàn)蕭譯竟是與她擺了一出請君入甕,不由佯裝嗔道的看向蕭譯,唇角勾了勾道:“你倒是越來越狡猾了。” 蕭譯聞言眸中笑意更深,隨即拱手作揖道:“夫人過譽了。” 顧硯齡見他這般模樣,不由笑著將手探上裝著蜜橙的盤中,抄起一個金黃的蜜橙朝蕭譯擲去,蕭譯一見反射性地接過,拿在手中看了看,似是想到什么般,隨即伸出手將蜜橙遞到二人之間道:“這便是詞中那句‘纖指破新橙’了。” 顧硯齡聞聲看過去,正要說什么,卻見蕭譯已然將那蜜橙從中剖開,隨著水汽濺起,馨香而甜的味道nongnong散開,蕭譯熟練地將蜜橙剝開,隨即攤在掌心細致地遞到顧硯齡面前道:“夫人嘗嘗?” 顧硯齡佯裝撇了撇嘴角,勉強地捻起一瓣遞到嘴中,清甜而略酸的味道頓時在唇齒間輾轉(zhuǎn)。 “味道如何?” 顧硯齡聞聲勾了勾嘴角道:“味道如何,你嘗嘗不就知道了。” 蕭譯聞言好似覺得頗有道理般點了點頭,當顧硯齡轉(zhuǎn)而再去捻了一瓣蜜橙吃了,正意猶未盡的拿絲帕擦了擦手時,卻見對面的人湊上前來,還未待她說話,熟悉而溫柔的唇瓣便覆了上來,蜜橙甜蜜的味道在二人舌尖輾轉(zhuǎn)。 顧硯齡先是一愣,原本僵在那兒的身子漸漸在蕭譯溫和的攻勢下放松下來,下一刻,少女兩手自然地環(huán)住蕭譯的脖子,感受到這一舉動,蕭譯的唇瓣微微移向少女的耳畔,隨即頗為從善如流道:“今歲的蜜橙似乎格外甜了些。” 聽到對面人故作正經(jīng)的打趣聲,顧硯齡抬手打了過去,正要笑罵,便聽得外面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下一刻,外面便響起了檀墨的聲音。 “殿下,太孫妃。” 顧硯齡嗔了一眼,這才收了手,將身子坐直,理了理褶皺的裙邊,蕭譯見此不由促狹的低聲道:“一會兒入寢后,為夫再請夫人打個夠。” 話音一落,蕭譯便握拳輕咳了一聲,正經(jīng)出聲道:“進來。” 隨著軟簾輕響,檀墨迅速走了進來,恭謹?shù)匦辛艘欢Y。 “怎么了。” 聽得聲音,檀墨微微抬起頭來,看到自家殿下嘴角還沒來得及收起的笑意,微微一愣,在蕭譯提醒的目光下,這才正經(jīng)的低下頭去,肅然出聲道:“殿下,太孫妃,方才乾和宮來了消息,長春宮成貴妃因忤逆犯上,被貶為淑女,送到北宮禁足了。” 顧硯齡聞言眸中微微一動,幾乎想也未想便轉(zhuǎn)而側(cè)眸看了眼身旁的蕭譯。 “知道了,去吧。” 蕭譯頗為平靜的開了口,隨即在檀墨轉(zhuǎn)身時又想到什么般道:“都下去歇息吧,留下值守的人便行了。” 當檀墨恭敬地應(yīng)聲出去,屋內(nèi)再一次平靜下來,蕭譯一回頭,便看到顧硯齡粼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