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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妃唇角浮起溫柔的笑意,隨即瞥了眼身旁的隨月,隨月領悟地下去,再來時,手中已拿著一個軟墊,小心地走上來,替謝氏墊在了身后。 謝氏見成貴妃如此禮待,便順勢站起身來,不卑不亢地斂衽道:“娘娘面前,臣妾哪里擔得起。” 成貴妃聞言笑中和然,唇角更帶了幾分親切:“王家與謝家算是世家中惺惺相惜的世交,原本就是一家人,哪里有擔得起擔不起的,夫人快請坐下吧。” 謝氏見此也不再說什么,端莊的坐了回去,成貴妃打量向謝氏身旁明艷奪目的少女,眸中微微一亮,閃過一絲驚艷,隨即啟唇笑道:“這就是阿九吧,雖說是第一次見面,卻是叫本宮覺得親切。” 一邊說著話,成貴妃一邊朝顧硯齡招了招手,顧硯齡偏首看向謝氏,見謝氏微微點頜,這才端莊而大方地走上前去。 成貴妃看著略微沉吟,細微地打量,雖說同樣是世家女出身,可眼前的少女,和阿珺卻是大有不同,再如何以華麗精致的衣裙去裝扮,卻總少了幾分傲然光華的氣度。 那一份氣度是由內而外的,可見,嫡支和旁支總是有區(qū)別的。 成貴妃拉起近前行禮的少女,隨即撫著少女那細嫩的手道:“上一次病中聽聞阿衍與你在花園遇到了,那時我還遺憾,早想見見,卻是因病恰好錯過了。” 見眼前少女抿唇未說話,成貴妃笑然瞥了眼少女頭上的發(fā)簪道:“上次送與你的那套頭面,戴過不曾?可還合適?我原瞧著喜歡,想來也該配你們這樣嬌艷的女兒家的。” 顧硯齡聞言眸中微微一動,自然明白成貴妃的意思。 那一套頭面,可不僅僅是隨意的賞賜,若真戴了去,難免給人生出幾分你情我愿的意味來。 她,可是不情愿的。 謝氏見此,正欲說話,卻是聽得少女巧然道:“娘娘賞賜貴重,臣女受寵若驚,因而一直小心保存,未曾輕易戴過。” 成貴妃眸中微微一頓,隨即若有所思地看了少女一眼,唇角的笑意卻是更甚。 “東西再貴重,也比不得人,憑什么東西,是咱們阿九壓不住的。” 話說到這兒,成貴妃笑然轉眸看向一旁的謝氏,謝氏唇角微浮,未曾接話也未曾回絕,成貴妃見此心中已明白幾分,當即看了眼一旁的隨珠。 隨珠便頷首,不知從何處捧來一個嵌珠盒子,小心遞上前來。 “這一套頭面,是當年本宮冊封貴妃時,本宮母家所贈。” 成貴妃一邊說著,一邊顧自將盒子打開,盒內流光溢彩的累絲嵌寶銜珠金鳳頭面登時映入眼簾,璀璨奪目,一睹便知非一般賞賜之物。 謝氏和顧硯齡眉間幾不可察地一蹙,在成貴妃的話語再一次響起時,又漸漸平淡下去。 “本宮今日見阿九這番打扮,這套頭面恰恰配的上。” 謝氏平靜地睨了眼那錦盒,從旁語氣輕緩道:“這是娘娘娘家所贈,意義匪淺,阿九如何收得?再者,阿九如今也不過十二,這般的好東西,實在非她承得住的,臣妾替小女謝娘娘所贈,只是這貴重的東西,實在——” “如今雖用不得,那便等著及笄出嫁做添妝罷。” 成貴妃和氣的笑然間,將謝氏合情合理的婉拒給堵了回去,謝氏唇邊未語,可心中卻升起一絲不豫來。 成貴妃將對上謝氏的笑眸收回來,將盒子接過,親自推至少女手邊,和顏悅色的繼續(xù)道:“本宮在你這個年紀,最喜歡這般鮮亮的東西,哪里肯因著貴重不肯用,倒是白白讓明珠蒙了塵。” 少女聽出成貴妃的話外之音,抿唇未語,轉頭看向謝氏,見謝氏示意,便不再多說,抿笑接過,倒也未曾駁了成貴妃的面子。 然而成貴妃這番舉動旁人看不明白,謝氏哪里看不出其中強硬的暗示,謝氏雖說軟硬兼能從容應對,可對成貴妃這般陡然升起的強硬到底是不喜的。 因為謝家出身的人,還從未容忍旁人硬逼就范過,莫說謝家原本底蘊更甚王家?guī)追郑闶侨缃竦某少F妃,也只以妃位壓人罷了。 婚事這樣的東西,從來都不是可以強扭的。 更何況,是她十月懷胎而來的女兒。 顧硯齡對成貴妃此舉并不奇怪,成貴妃看似親和近人,可因著世家出身和貴妃的位置,其實早已將那份不易察覺地驕傲刻在骨子里。 一個人在高位久了,便沒有習慣再去遷就旁人。 不過這般也正好,謝氏對這份婚事生出不滿來,成貴妃一心想要促成的婚事,變數(shù)就更大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敏感 若說春日的花園是嫵媚之美,那么冬日的便是皎然之美。 長春宮的園內奇石羅布,佳木蔥蘢,其間的古柏藤蘿掩映著初生的旭日,漸漸化開松針上的積雪,露出碧翠的銀針,凝在針尖,落在卵石小徑間,輕輕滴打在碧色的青苔之上,侵入了清香的泥土中。 當顧硯齡與如意公主來到萬春亭,便瞧著或嬌俏,或艷麗的少女皆環(huán)佩美玉,言笑晏晏的圍坐在萬春亭,再有遠的,便是立于那冰封之上的浮廊間,憑欄遠眺,攜手走在綠柳白堤下。 顧硯齡素手微抬,緊了緊斗篷的系帶,若說平日里,她這般畏寒的人,是斷不會出了屋子,來賞這冬日的。 可如今,她倒寧愿陪著如意出來隨意逛逛,也比陪著謝氏與成貴妃在殿內語中較量的好。 “我看那里熱鬧,咱們去那邊好了。” 顧硯齡順著如意的目光看過去,一眼便瞧出了里面被眾人圍著的明媚少女。肌膚若雪,體態(tài)纖盈,談笑間眉眼始終帶著含蓄的笑意,萬春亭原本四周被圍上了帷布,獨門上的帷布被掀開著,以護亭內的溫度。 而此刻陽光落在少女嬌笑的臉上,鋪灑著溫柔的光暈,更為少女添了幾分脫俗的恬靜。 這樣傾城的容貌,莫說是今日進宮赴宴的少女,便是偌大的京城女兒家,也該被比下去了。 原來,即便那么多年過去,那張熟悉的臉始終未曾變過,讓人一觀便不由生了親近憐惜之心,更莫說,那些胸懷野心的男人。 歲月在前世,待她王有珺已是極好了。 顧硯齡側眸看了眼身旁的如意,抿唇而笑,算是應了。 王有珺溫柔的坐在亭中,感受到周圍少女或親近,或艷羨的目光,唇角抿著的笑意不由更深了幾分,相比于從前在王家的小心翼翼,她更享受如今的生活。 每日都可以堂堂正正的抬起頭來,享受著多少人或許這一輩子都享受不來的榮耀,穿這世間最華麗的衣裙,戴上如星月般璀璨的簪釵,感受著旁人的巴結,奉承和討好,再也不會生出低人一等的感覺來。 從前那樣的日子她過的太久,而這一刻,她再也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