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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的一震,看的謝氏心下更是多了幾分心酸。 這個女兒被她教導的太過端莊,太過穩重,事事都替旁人想著,卻是忘卻了,自己也不過是個十一二歲的少女,一個本該無憂無慮,撒嬌嗔癡的少女。 顧硯齡覺得此刻的腦子微微一轟,好似一片空白,只有謝氏方才的最后一句話,卻是一遍又一遍響在她的耳邊。 顧硯齡捏了捏微微發涼的手,隨即有點懵然的抬頭,正好對上謝氏的眸子。 而讓她更意外的,是謝氏的眸子中竟隱隱帶著幾分愧意和心酸。 “阿九,你要記得,我是你的母親啊。” 當謝氏略帶異樣的聲音再一次響起時,顧硯齡心中微微一觸,好似心內最柔軟的那一層被輕輕碰撞開來,過了許久,終究壓下了那抹難以言狀的心緒,整理了神色,順從的點了點頭,隨即低聲道:“阿九記得了。” 謝氏看著眼前順從的少女,她知道,有些根深蒂固的東西是沒有辦法在一瞬間消除掉,但只要能有一丁點的變化,便已經夠了。 她可以等。 終究,是她的錯。 …… 當顧硯齡從謝氏房中走出來時,醅碧和絳朱都覺得自家姑娘有些不對勁,似乎一直出著神,根本未在乎周圍的動靜。 直至夜里伺候了姑娘入睡,她們才放下了心,各自去安睡了。 因著是在船上,不似在琉璃院般屋子大,留有她們值夜的地方,所以顧硯齡在臨睡時,便叫人不用伺候,都吩咐著回了自己的屋子。 不知過了多久,船仍在緩緩的行著,皎潔的月色輕然的灑了下來,落在了波光粼粼的河面上,飄進了雕刻著花紋的格窗里,更襯得靜謐安詳。 當月光落在顧硯齡的床前時,透過那淡淡的紗帳,卻是能看見平躺的少女此刻緊緊的皺著眉,像是極為緊張與憤怒的緊緊攥住了雙手掙著身子,胸腔似是憋著什么,隨時都要噴薄而出。 猛然間—— 少女身子猛地顫動,一雙眸子當即瞪開,在月光下顯得極為幽深而黑。 顧硯齡感受到月光透過窗幔落了進來,不由深吸了一口氣,攥著床褥的手松了又捏,捏了又松,反復了許久,終究緩緩坐起身,將那口憋悶已久的氣輕吐了出去,隨即一雙眸子淡然地睨向床幔外。 她做夢了。 又夢到了那段讓人絕望的歲月。 那段夢太真實了,真實的讓她以為自己又回到了那,又要耗著每一個漫漫的長夜,等著死亡的來臨。 顧硯齡緩緩閉目,看似平靜,一雙手卻是再一次攥住了錦被,緊的直發抖,胸前不斷的起伏更是顯露出了她的不安。 俞氏的孩子,她是斷斷不會容下來的。 或許是上天的警醒。 方才,她看到了逼宮政變的那一日。 那個她教養了半輩子的孩子被眾多朝臣勸說著強架進了她的宮中,一臉心軟為難的看著她這個母親,卻是在朝臣異口同聲的討伐下跪“請”她退居離宮。 世人都以為是她的專橫,是朝臣的逼迫,他才會不得已而答應。 可她卻是清楚的知道,那個孩子和二房一般,都是伺機而動的狼子野心。 哪怕,她傾盡了一切,將他當做自己親生的一般,也得不到絲毫的回報。 顧硯齡閉眼再一次深吸了一口氣,過了許久,緩緩睜開眼,掀開了錦被,添了衣衫,披上了披風,步伐悄然的推門走了出去。 當顧硯齡走至欄桿處,遠眺著月光下重重的山影,河面的風輕輕拂過臉頰,頭發微微擦過,癢癢的,卻是極為輕柔。 過了不知多久,顧硯齡輕輕抬手抹過臉頰,卻是一片淡淡的濕冷。 手中微微一動,顧硯齡的唇角微微哂笑,摻雜著苦澀,還有幾分冰冷。 原來,她從未放下過。 就在這時,身后突然響起了輕而幾不可察的聲音。 顧硯齡整理了神色,擦干臉上的濕潤。 微微側身,一抹玄色的身影安靜地立在不遠處,仿佛入定。 與這暗然的夜色儼然要化為一體。 難怪,她竟才察覺。 第九十一章 棋逢對手了 “太孫殿下。” 少女清冷而柔和的聲音像是一縷輕煙落在夜幕中,淡淡飄散,不留絲毫的痕跡。 蕭譯看著眼前的少女,端莊有禮,微微欠著身,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靜和淡然。 好似,方才的那一幕都是幻覺。 他覺得,眼前這個少女身上,有著越來越多的謎團,像是迷霧一樣繚繞著,明明兩個人只有咫尺的距離,可伸出手去,卻又是隔在天邊。 讓人永遠看不清。 卻又想想盡一切辦法去撥開那些云霧,看看后面,到底有著什么。 “請起。” 話音一落,少女也不多想,大方的站直了身子,理了理裙子。 一切,都好像未發生過。 “夜色已深,顧姑娘為何未睡。” 少年的聲音淡淡響在耳畔,顧硯齡抬起頭,恰好對上蕭譯問詢的眸子,隨即微微低下頜,語氣輕緩,頗為順從,說出的話,卻是叫蕭譯無奈。 “這么晚,太孫殿下為何還這般安靜的賞月看景?” 蕭譯聞言唇角不由一勾。 這分明是在說他站在后面,卻一言不發,不出聲罷了。 可他性格如此,難道也要怪他? 小小年紀,嘴上倒是不肯服輸。 原來,端莊溫順的她也有這般帶刺的時候。 “方才看了會書,卻是睡不著,見外面月色好,便出來走走——” 說到這兒,蕭譯停頓了一下,隨即挑眉看向顧硯齡。 “恰巧見到顧姑娘在這兒沉思,不便打擾,便未出聲,未想到還是驚擾了。” 少女聞言眸子微動,隨即歸于淡然道:“太孫殿下言重了。” 話雖是這樣說,顧硯齡到底是有些脾氣的,不由暗自忖度著少年方才的話。 不知道這半夜里是看了什么好書,竟能看的夜不能寐了。 見眼前的少女沒了話,蕭譯自然猜不出顧硯齡此刻的想法,頓了頓,隨即腳步輕然的從夜色中走了出來。 當走到顧硯齡并排處,蕭譯停下了腳步,也未看身旁的人,只凝望著平靜的河面。 突然—— 微微側首,唇角微挑。 “你好像,還未回我的話?” 顧硯齡微微一頓,抬起頭看到了少年如玉的側顏在月下隱隱泛著瓷白的光芒,而船頭昏黃的光暈又為他度了一層暖人的明輝。少了幾分冷淡,多了幾分暖意。 “不過因為做了一個夢,便醒了。” 聞言的蕭譯微微一動,看到少女平淡如水的模樣,唇角微微浮起,隨即收回了目光,卻是陡轉話題。 “今日與顧大人對弈,方知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