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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送了進去,不過半月,三老爺受邀去二太太小舅爺那赴宴,因著三月姑娘平日里將各處打點的妥當,宴會上,三月姑娘便被舉薦著上去彈奏了曲琵琶,頗得三老爺的眼。” 顧硯齡聞言,唇角微微一揚,她這個三叔,旁的不行,要說附庸風雅卻絕對是專業二十年的。 “二太太的小舅爺見三老爺多問了三月姑娘幾句,便順水推舟,在宴會上將三月姑娘送給了三老爺,三老爺半推半拒的答應了,將三月姑娘安置在桂花坊的一處兩進兩出的宅子里,婆子丫頭都備好了伺候著,前些日子三月姑娘來信,說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了。” 話到這里,宋偃止住了,顧硯齡自然也是聽明白了,眼角的笑意更明顯了幾分。 俞氏的那個幼弟雖不務正業,卻是個護姐的,知道定國府關系復雜,而同為妯娌的秦氏常與俞氏作對,便想著從顧敬之這下手,想著將這個管事的男人給籠絡住了,只要顧敬之與二房交好,秦氏難不成還能違逆丈夫的心意,再去找俞氏的麻煩? 只可惜,俞氏那個好弟弟不知道,秦氏可不是個出嫁從夫,將丈夫的話奉為天的柔順媳婦兒。 至于三月。 的確是個聰明的秒人。 桂花坊可不是個普通地方,一處兩進的宅子也是不小的開銷,在秦氏那般緊巴巴的看守下,她那三叔還能偷偷摸摸買這么好的院子金屋藏嬌,也是本事。 要是讓秦氏知道了,只怕是把那房子點了的心都有了。 見上面半晌不說話,宋偃不由朝顧硯齡那瞥了瞥,卻見座上的少女微抿笑意,優哉游哉的摩挲起腕子上的鐲子來。 “姑娘,您看這——” 顧硯齡聞聲看過去,見宋偃一臉請示的表情,不由笑了笑,隨即不緊不慢道:“你去告訴三月,三叔身邊的白忠是個有心思的,與三太太有些嫌隙,是個可用的明白人。” 宋偃一聽,當即眸中一凜道:“是,奴才知道了。” “嗯。” 顧硯齡笑著輕點了點頭。 這白忠是顧敬之的貼身管事,三房里無不巴結小心著,也就只有秦氏,那厲害的脾性連顧敬之都能撒潑兩句,更何況是白忠了。 在秦氏眼里,奴才就是奴才,翻出大天了,也不過是個聽主子話的狗罷了。 因而人人敬著的白管事,在秦氏面前,卻跟個二門外的小子一般,動輒便是一頓黑臉訓斥。 白忠對秦氏面上雖極盡殷勤陪著小心,不過是因為秦氏在三房掌著事,連顧敬之也懶怠與她沖突,但在私底下,卻是早已不滿至極。 她這個三嬸,終究是小看了這些個下人的作用。 只怕這回,白忠抓住了機會,是要好好給秦氏上上一課,讓她知道他這個貼身管事的厲害了。 恰在這時,珠簾輕打,絳朱端著托盤進來,顧硯齡見了,隨即笑著朝宋偃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正好,你也嘗嘗咱們絳朱姑娘的手藝。” 絳朱含笑將托盤置于小幾上,隨即捧出粉彩蓮瓣形瓷吸杯來,小心從一個粉彩蓮形磁盅里舀出冒著絲絲涼意的冰碗來,盛進吸杯中。然后轉身,小心翼翼捧了一盞給顧硯齡,又將另一盞送到宋偃桌邊。(注:粉彩蓮瓣形瓷吸杯是清光緒年間的瓷器,親們可查圖片,超級好看,姒姒一眼看到就喜歡上了!還是自帶吸管的!簡直高大上!好像穿越的。) 宋偃一瞧,當即起身不好意思道:“宋偃不敢,姑娘慢用,奴才還是先下去了。” “怎么,你這可是嫌棄咱們絳朱手藝不好?” 顧硯齡笑著挑眸打趣宋偃,宋偃臉當即一紅,抬頭看到絳朱佯裝使氣的模樣,連忙擺手道:“沒有沒有,絳朱姑娘這是特意做給姑娘您的,奴才只是——只是怕奴才糟蹋了絳朱姑娘的心意。” 顧硯齡見眼前的少年又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也禁不住笑道:“好了,坐下用完了再走吧,不然咱們絳朱姑娘發起脾氣來,我都勸不住。” 絳朱像是配合顧硯齡一般,當即一眼瞪過去,宋偃被驚得不由傻傻地坐了回去,隨即反應過來什么似得,下一秒便灰溜溜捧著冰碗一勺一勺吃起來。 醅碧和絳朱見了,不由噗嗤笑出聲來,顧硯齡也是含著笑意,將瓷杯捧了起來,只見白玉似的果藕片,去芯的新鮮蓮蓬子,紅如石榴石般的鮮菱角,還有鮮老雞頭擱在清瑩透亮的冰湯里,再添了鮮核桃仁,鮮杏仁,甜瓜,蜜桃幾小樣,上面再淡淡灑了點糖粉,紅的,碧的,看著便叫人食欲大開。 顧硯齡禁不住先沿著吸口處吮了一口,唇齒清香涼爽,再舀一勺果物吃著,只覺得舌頭都被裹了蜜般甜,卻是爽而不膩。 “以后我這嘴,可當真是離不開你了。” 顧硯齡笑著看了絳朱一眼,也不知那宋偃是一時吃忘了,還是習慣性配合顧硯齡的點了點頭,當即被顧硯齡一眼抓住,轉而笑道:“我這般說,你點頭做什么?莫不是吃了這冰碗,你也離不了,日后還要與我搶絳朱?” 埋頭顧著吃的宋偃聞言一愣,一緊張,手中的粉彩小杯差點沒摔了,隨即緊緊巴著那杯,那原本白嫩俊秀的臉又紅的跟什么似得,跟那算盤珠子般巴巴兒道:“沒有,沒有,我,我——” 宋偃急的抓耳牢sao不知道怎么說,一旁的絳朱也好不到哪去,一張小俏臉也紅的跟紅透的櫻桃似的,一向大大咧咧的她竟也低著頭,不好意思地捏著手中的帕子,攥來攥去,半句話說不出。 醅碧見了,忍不住打趣,卻是被絳朱那并不讓人懼怕的嗔怒給逗笑了。 顧硯齡將眼前的一對兒妙人兒逡了一眼,心下不由多了幾分盤算。 絳朱忠心,宋偃也是個不錯的少年,若是能撮合到一起,倒也是一樁好事。 日后一個主內,一個主外,倒要成為她的銅墻鐵壁了。 更何況,很明顯,絳朱是能將宋偃給牢牢鎮住的。只怕宋偃日后就是再有出息,也不敢在絳朱面前翻了天。 這樣,可不是好。 第五十九章 金屋藏嬌 這一日清晨,朱雀街喧鬧的早市已是開了許久,街邊叫賣吆喝的聲音不帶消停,街上或是拿著風車的小兒逗樂,或是出行采辦的婦人伶俐的還著價,聲音只隔著幾條街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而此時桂花坊內的一條街卻是分外清凈,只零散幾家的仆子被管事吩咐著,埋頭掃著自家門前的街巷。 就在這個巷內,其中一處院子卻猶為清凈,平日里也是府門緊閉,極少見有人來往過。 抬頭從院外的短墻看進去,一樹粉紫的重瓣木槿開的極好,那繁簇的花枝直伸出了院墻外,偶有風過,花瓣隨風打了個旋兒落在院外的墻根下,車馬一過,便將花瓣帶的飛起,紛紛揚揚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