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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里面傳來一句問話。那分明是溫寒的聲音。秋夏幾乎是一瞬間便屏住了呼吸。四年了。他已經四年沒聽到這個聲音了。還是那么熟悉,那么有熱度。溫寒站在門里,沒有聽到回答,本來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能是誰?這兩天他父親的事一出,一波一波找上他的人都是勸他回去看看父親的。保鏢有,管家有,甚至連姑姑都來找過他一次。當初一臉恨鐵不成鋼的告訴他你是家族敗類的姑姑,十三年前還能揮舞著棍子一棍子一棍子打在他脊背上的姑姑,現在已經蒼老了不少。姑姑那天扒著他的衣袖,求他回去看看他的父親。但溫寒沒答應。他很想看看他的父親,那畢竟是他二十年來的陪伴。血濃于水,說不想見說不害怕他真的沒了都是假的。但溫寒就是過不了他心里那一關。他恨他的父親。盡管那件事早已隨著時間在他腦海里慢慢淡去,但那每日縈繞著的噩夢,當初父親那凄厲的話語,狠絕的做法。都讓他卻步。秋夏說的一點都沒錯。本以為會非常恨他,并帶著這股恨意在這世上歇斯底里地活下去一直到死的那一天為止。但更強烈的是愛。那是自己最親的人,又怎么可能說不愛說斷絕關系了就真的這樣離開。但他真的還沒想好該怎么做。“回去吧,我不會去見他的。”溫寒頓了頓,對著門外說道。在他沒做好跨出那一步的準備之前,他不想。逃避就逃避吧,他本來就是個可恥的膽小鬼。第64章溫寒就要轉身進房間里企圖隔絕掉外面的一切,卻突然聽到門外的一聲“溫寒。”隔著一層厚厚的木板門,聲音有點失真且顯得沉悶了些,但溫寒一聽,還是僵住了。沒有人會比他更加熟悉這個聲音的主人。是秋夏。不會錯的。他藏在心底永遠不敢觸及的那個地方。連同顧思一起被埋葬得徹底不可見天日。本以為時間能沖淡一切。不會有想念不會有渴望不會有愛戀。直到這時候才發現都是假的。這些都是去他媽的鬼話。溫寒本以為他的定力足夠強時間足夠長,秋夏已經成為了他的過去。但在聽到秋夏的聲音的時候,那以為被自己藏匿了的遺忘了的都突然從心底里躥了起來。像是孕育多年終于得以破土的種子一樣。長勢迅猛,在聽到秋夏聲音的那一刻就伸展開了枝葉,爬著蔓延著,一下就包圍了他的整個心臟。密密麻麻,一絲縫隙也再找不到。不,不行這樣的。溫寒退后了一步。“……你怎么會來?”是誰讓秋夏來的?是誰告訴秋夏的!他怎么會來?他怎么能來!“我想見你。”秋夏把手覆在門上,“我想見你,溫寒,開開門。”“不。”溫寒幾乎是下意識地,嘴唇一動,便說出了這個單字,“你回去。”“溫寒!”秋夏有點急了,分貝都提高了些。他不是沒有料到溫寒這個反應。雖然溫寒外表一直都像只獅子一樣,強大冷靜,但內心有多脆弱,秋夏明白得一清二楚。雖然知道,也設想過,但真的遇到,還是心很痛。痛得不行。隔著一道門,就是他心心念念,朝思暮想了四年的人。明明就一道木門,他卻怎么也觸及不到。仿若彼岸。溫寒身子僵了僵,沒有動,只是握緊了拳,才能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毫無波瀾。“我不喜歡你了。我不會見你的。”他一面對秋夏說著,一面也是在暗示著自己。對,他不喜歡秋夏了。不喜歡了。不愛了。不能開門。不能再見他了。不該留在這個城市的。他早就該搬走了才對。“溫寒,你開門!”秋夏聽到那一句,原本一路趕來的擔心,不安,驚喜全部化為了憤怒。究竟為什么!溫寒什么都不告訴他,他究竟在害怕什么!為什么要逃,到底為什么!草!“你到底為什么要躲!”秋夏用力拍了好幾下門,大力得似乎是想把這木門給震碎。房子老了,這一拍,墻上被震下不少墻灰來,糊了秋夏一頭一臉,秋夏咳嗽幾聲咳掉落在嘴里的那些,也顧不及去拍干凈其他。急。很急。非常急。急得眼睛疼得想要爆炸一樣的疼。秋夏的手拍得通紅一片,一下一下地脹著疼。秋夏卻像意識不到這些一樣,還是拼命地敲打著。“夠了!秋夏!”溫寒擔心再這樣旁邊的住戶都會出來,迫不得已喝了一聲,“夠了。”他說。“夠什么!”秋夏深呼吸幾口氣,迫使自己冷靜下來。這樣不行。他不是想要這樣來面對溫寒的。秋夏縮回了手,幾乎把鼻子都要靠在門上。“溫寒,開門,我們談談,好嗎?”“我們沒什么好談的。”溫寒明知道秋夏什么都看不見,卻還是搖了搖頭。他總是習慣這樣去逃避一切。好像蒙著耳朵捂著眼睛背著身子,就什么都可以不要看到了。十三年前顧思的事他選擇了逃。如今依然就是這樣。溫寒總是對外習慣把自己偽裝得堅強又溫柔,但其實就是一個怕得要死的膽小鬼。不怕疼不怕血不怕傷。甚至在十三年前以打架為樂的他,卻可恥地害怕面對。溫寒以前覺得秋夏總愛把自己藏起來,像只鴕鳥一樣。但其實他才是徹頭徹尾的鴕鳥主義者。所以就這樣吧。任何人都不要接近他。不可能,他也承受不起。第65章“溫寒,我不會走。我會等到你開門為止。”秋夏抹了把額上的汗和墻灰,已經全部混在一起了,亂七八糟臟亂不堪。這時候手才感覺到火辣辣的疼。翻過來一看,手掌已經是通紅一片了。透著些血絲,顯得有些猙獰。這句說完之后,溫寒只能依稀聽見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幾陣響動,便又很快就安靜了下來。是走了嗎?還是還在門外?明明門上是有貓眼的,但溫寒不敢靠近那里半步。不敢看到秋夏。四年之后的秋夏會是什么樣子,他究竟活成了什么樣。溫寒全部不敢看到。不是不想看。而是怕看到了之后,會控制不住自己。他們的關系早就在四年前結束了。現在什么都沒有。什么都不存在。對,就是這樣。溫寒冷硬著把心上不斷纏繞包圍的藤蔓拔掉,也不管是如何一副血淋淋的模樣。秋夏會走的。怎么可能不走。一定會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