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也不復往日那樣綿軟，分明是質(zhì)問的話，卻讓人從中聽出了一絲委屈的意味。

云寂手中滾動的佛珠驟然停了下來，他眸色黑沉地看著小貓，半晌才松開了對白云的靈力鉗制，啞聲道:“既已說了送予你，它便是你的。只是山中夜里寒涼，你睡在云上難免著涼……”

“我不是普通的貓，不會生病。”小落墨打斷了云寂的話，發(fā)現(xiàn)白云能動了，便調(diào)轉(zhuǎn)方向往后院飛過去。

系統(tǒng)一開始還有心情開玩笑，后面越看越感覺不對勁，已經(jīng)明智地保持沉默了，同時把自己的軀體變成了透明。

云寂見小貓走了，下意識便邁開步子跟了幾步，然而沒一會兒又似乎忽然覺察到什么，遲疑地停下了動作。

淺淡的月光下，他沉靜的面容愈發(fā)顯得俊美不似凡人，另一邊臉卻也在月色中染上了陰影。

不遠處的貓還在坐著云往前飛，他狹長的眼眸微闔，手中佛珠早已不再轉(zhuǎn)動，耳邊鼓動的心跳聲卻仿佛越來越清晰。

了斷塵緣方無所畏懼。他分明早已到飛升之境，卻滯留此地兩百余年，始終勘不破心魔劫。歲月流轉(zhuǎn)，依舊未能明了何為心魔。

誰能想到，將他困于此地的劫數(shù)，竟僅僅是一只懵懂的幼貓？

眼前忽而閃過小貓方才坐在云上說話的模樣，云寂松開手中緊握的佛珠，放進衣袖，大步跟了上去。

***

小落墨在和云寂“頂撞”以后就低下了頭，一路悶悶的也不說話。

系統(tǒng)瞅了它半天，見它蔫搭搭的樣子，無奈道:“你既然喜歡跟他玩，干嘛還非要嘴硬頂撞他？云寂明顯是想找你回去的。”

“他又不喜歡我。”小落墨垂頭喪氣道。

“你怎么就知道他不待見你？”系統(tǒng)沒好氣道:“云寂要是不喜歡也不至于帶你回來吧，就算他是好心，以他的修為和身份，也沒必要讓你待在身邊，大不了找個小和尚養(yǎng)著你也就是了，你以為他那種人真的和普通和尚一樣親民嗎？”

“難道不是嘛？”小貓疑惑地問。

“嘖！”系統(tǒng)神神秘秘道:“我之前沒告訴過你嗎？云寂的修為已經(jīng)可以飛升了，他滯留在這只是為了渡劫，嚴格來說已經(jīng)有了神格，但是他心魔太重，只要渡不過去，就是其他神明來幫忙也無能為力，他潛意識就拒絕成神，這還能飛升得了？這樣的人怎么可能真的和普通和尚一樣塵念難了，貓奴嚴格來說不就是想要一只貓么？云寂最不需要的就是牽掛。但是你不一樣，這還不明顯？”

小落墨搖了搖頭，固執(zhí)道:“這只是你的推測，他給我的感覺很明顯，他不喜歡我。”

系統(tǒng)扶額，看著小貓蔫巴巴舔毛的樣子，不知道如何勸慰。

小落墨失去了前兩個世界的一部分記憶，但是它沒有。作為系統(tǒng)，它保留的記憶是最為完整的，也因此，在見到云寂的那一刻，系統(tǒng)便隱隱約約察覺到了某個被它忽略的事實。但那并不是什么好事，不僅遠在他們的計劃之外，還暗含了太多的風險。一旦被發(fā)現(xiàn)，他們滿盤皆輸，它也保不住小落墨。有時候不記得一些事情反而是對小貓最大的保護。

可是記憶的遺失也導致了每一世的痛苦，無法幸免。

“落墨。”系統(tǒng)伸手摸了摸小貓的黑腦袋，斟酌道:“為什么你從來不覺得你是萬人迷貓貓呢？”

“……”小落墨木木地看向系統(tǒng)，“你說什么？”

“我說，你明明最好看不是嗎？為什么你從來不覺得自己應該人見人愛？管他是什么身份什么人，別人見了你不應該喜歡你嗎？”系統(tǒng)笑瞇瞇地攤手。

“系統(tǒng)，你夢游了嘛？”小落墨害怕道:“我又不是什么自戀的貓，為什么要覺得自己是萬人迷？”

“你不覺得你足夠優(yōu)秀嗎？”系統(tǒng)堅持不懈。

“……我是挺好的哦。”小落墨點頭，“我會很多東西。”

“那不就可以了。”系統(tǒng)瞄了一眼身后，施施然道:“喜歡都有個過程，你完全可以把它變成現(xiàn)實，我跟你講那很簡單，不喜歡你就撓死他，撓撓撓撓到對方屈服為止！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偽裝都是紙老虎。”

小落墨眨了眨眼，二話不說抬起爪子往系統(tǒng)肚子上來了一下。它直接用靈力附著在爪子上，一切靈體都別想躲得開。

系統(tǒng)癢得“嗷”了一聲，嚷嚷著控訴道:“好心沒好報，我這么為你著想你就這么對我的？癢死本系統(tǒng)了！”

小落墨沒說話，它拍了拍白云，在一盞燈籠下停下來，沒有轉(zhuǎn)身。

系統(tǒng)收起笑臉，回頭看了一眼跟著的高大男人，望天長嘆:“本系統(tǒng)想去方便一下，你先乖乖待在這，等會兒差不多了再通知我回來。”

“你是靈體，不需要方便。”小貓認真地回答。

“閉嘴！”系統(tǒng)頭也不回地飄走，“趕緊解決了，再鬧脾氣拍死你。”

系統(tǒng)一走，小落墨又蔫了下來。方才系統(tǒng)往后偷看的時候它也發(fā)現(xiàn)了，只是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寂靜的月色里，兩道影子投在地面上。

云寂緩步走到白云旁邊，低頭看著正忙著舔毛的小落墨，開口的聲音有些喑啞。

“夜里露重，貓兒跟我回去吧。”

小落墨耳朵動了動，沒說話。

云寂凝視著只有巴掌大的貓，抬手懸在小貓頭頂上頓了一會兒，才壓下去試探地撫了撫小貓的額頭。

觸手柔軟而溫熱，有些黏手，誘得人神思不屬。

“鎮(zhèn)中如今危機重重，你年幼不知事，若是在鎮(zhèn)里遭了劫難，而我未能趕到，該如何挽回？”云寂低聲開口。

“你擔心我嘛？”小落墨抬頭問，寶藍色的貓瞳直勾勾地看著云寂，不閃不避。

云寂沒有絲毫猶豫地頷首，溫和的眼神中能明顯得看出憂慮的神色，“即便我修為高深，亦難以于千里之外護你周全，只要有一絲疏忽，你便有喪命之危。”

“就算你關(guān)心我，你也不喜歡我。”小落墨抱著尾巴舔了一口，忍不住生氣道:“你對別人都好聲好氣的，就對我橫眉豎眼！”

云寂沉默片刻，將貓尾巴抽了出來，又被小貓氣呼呼地搶了回去，他攤開掌心放在小落墨面前，緩緩道:“貓兒可想聽聽我心中所言？”

小落墨遲疑地看著那只大手，試探地抬起爪子拍了上去，被對方牢牢握住，便有些慌張地喵了一聲。

“莫怕。”云寂安撫道:“只是聽聽。”

小落墨眨了眨眼，悄悄放出一絲靈力，隨即被另一股渾厚溫和的力量包裹了起來，緩緩融合。與此同時，它腦中忽然多了一些陌生的東西，清晰又明了，似乎是屬于另一個人的記憶……點點滴滴絲絲縷縷，所見所聞所思所想，仿佛有人在它耳邊低語，又仿佛是它親眼看到的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