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趕緊上前扶著她：“姐，這是出什么事了？”

梓兒壓低聲音道：“我聽爹說好像昨天那個男孩的癥狀出現(xiàn)在好多人身上，恐怕是瘟疫。”

“瘟疫？！”云揚大驚，“怎么會這樣？”

“這里難民多，條件很差，有瘟疫也正常。只是這病恐怕棘手……”梓兒皺著眉嘆氣。

云揚更是擔(dān)憂：“若真是瘟疫，一定會傳染。咱們這里不干凈了，姐你得換個地方住！”

“不行。”梓兒看著悲痛欲絕的家屬們，“我也跟爹爹學(xué)過一點醫(yī)術(shù)，我得在這兒照顧大家。”

“可姐你懷著孩子！這里有我，你不要管了！”云揚急道。他絕不能讓梓兒冒險。

梓兒卻很堅定：“不要擔(dān)心我，我離臨盆還遠(yuǎn)，也有辦法不被傳染。你一個人忙不過來的。我會去跟爹說。”

云揚知道他攔不住梓兒了，這個女人看似柔弱，其實有一顆堅強的心。

自此，云揚他們這兒就成了臨時醫(yī)院，每天都有許多人被送進(jìn)來。云揚和梓兒忙得不可開交。

有時候云揚也會擔(dān)心自己被傳染，但每次看到病人們無助地躺在地上輾轉(zhuǎn)□□、看到家屬們飽含信任和希冀的眼神，他就忍不住想，算了，傳染就傳染吧，無所謂了。

沒有什么比給這些人活下去的希望更重要。

一天晚上，云揚好不容易照顧完所有病人，累的筋疲力盡，卻不想睡覺，而是到外頭去坐著看星星。

他累的都睡不著了，只想安靜一會兒。

這里的星星很多很亮，比云揚見過的所有星空都要美。云揚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在老家看到的星空。

那時候自己正在愁學(xué)國學(xué)的事，還跟劉據(jù)吵了架。想想那時自己真的很天真啊，不用為生存奔波，只想著自己那點小事兒。難怪劉據(jù)當(dāng)時會說自己自私啊。

劉據(jù)是知道戰(zhàn)爭的殘酷的吧，所以才會那么生氣。自己當(dāng)時居然還理直氣壯地以為自己在幫他，以為那樣可以維護(hù)國家的尊嚴(yán)。

現(xiàn)在想想，自己那時真是個中二病啊，國家的尊嚴(yán)難道是用人民的苦難換來的嗎？這種尊嚴(yán)，要來何用？只不過是給某些人增添政績，給某些人發(fā)戰(zhàn)爭財?shù)臋C會罷了，古往今來，概莫能外。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歷史也是一樣的吧，它真的好像一條河流，不在乎舟中人的悲欣，只是兀自流淌，奔向早已熟識的遠(yuǎn)方。

遠(yuǎn)處天色漸明，啟明星早早地閃耀在東方的天際。身后傳來病人的□□聲，云揚知道，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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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三十一章

天一亮，云揚就又忙起來。

雖說梓兒能幫忙，但許多活終究還得身為男人的云揚來干，比如給病人們翻身，都是力氣活，所以他的工作相當(dāng)繁重。

“云揚，你歇會兒吧！”梓兒正在一旁熬湯，心疼地看向云揚，這么冷的天，云揚居然累得滿頭大汗，“飯好了，你快來吃。”

“不用！”云揚笑著道，“我不餓，先給病人們吃吧。”

“怎么可能不餓？”梓兒又是心疼又是生氣，“每次都吃其他人的剩粥，連米都吃不上幾粒，大小伙子怎么會不餓？！不行，你今天必須好好吃飯，要是累病了，那可真就——”

云揚趕緊接過梓兒給他盛的粥，這幾天他少說瘦了近十斤，本來就不胖，現(xiàn)在簡直是瘦骨嶙峋，甚至比病人看著還慘。

“姐，我這不是想著病人們更需要嘛……”云揚喝了一口，曾經(jīng)他粥里不加糖就不碰，現(xiàn)在連米香都能香他個跟頭，“嗯，姐你手藝真好！”

梓兒心疼地摸摸他的頭。

“云揚。”樊老居然從診室里出來了，他這幾天也是焚膏繼晷，看著老了許多，“你過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云揚趕緊放下碗，跟著樊老走到僻靜處：“樊老，您有事？”

樊老看了一眼梓兒，確定她沒看這邊才壓低聲音道：“我今天得出城一趟。”

“出城？”云揚皺眉，“不安全啊！我聽說蒙古韃子要打這里，現(xiàn)在出去容易出事！”

樊老嘆氣：“但這也是無奈之舉。最近病人驟增，草藥告罄，我必須得親自出去采藥。”

“我也認(rèn)識一些藥，要不我去。”

樊老搖頭：“你不行！必須我去。”

“可……”

“放心吧，我去山里，韃子一般不會往那去，而且我熟悉那里的地形，沒事的。”

云揚還是不放心，但樊老鐵了心，他也沒轍，只好說：“那您一定要小心。”

樊老頷首：“我會的，只是你千萬不要跟梓兒說，她懷著孩子，我怕她擔(dān)心。”

梓兒正在為一個病人擦身，不時擦擦自己額頭上的汗，但一直在笑。

“怎么一整天都沒見到爹？”晚上，梓兒挺著肚子站在門口，神色焦急地看向門外，“就算是出診也該回來睡覺了，不會出事了吧？”

云揚心里也沒底，但還是裝的沒事人兒一般：“姐你放心吧！這是在城里，沒人敢為難爹的。”

“可是爹從來不會這么晚還不回來……不行，我得去找找！”梓兒說著就走，云揚趕緊去拉住她。

“姐，你就歇著吧！就算去找也是我去，你在家?guī)臀铱粗∪恕！痹茡P心里急，但沒法說。他隱隱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不會真的出事了吧？

云揚在懷里揣了把刀，帶了點傷藥，冒著夜色就跑了出去。

城門緊閉，戒備森嚴(yán)。看來現(xiàn)在想出城是不太可能的。

云揚硬著頭皮走向城門口的守衛(wèi)。

“大哥，我是樊老家的，樊老今天出城采藥去了，現(xiàn)在都沒回來，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讓我出去找找？”云揚滿臉堆笑。

守衛(wèi)毫不領(lǐng)情：“無關(guān)人等速速離去！”

“可是大哥，我真的著急呀。再說樊老要是出事，難民那邊就沒人照顧了！”云揚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奈何那人油鹽不進(jìn)。

“你要是再在這里胡鬧，我就把你當(dāng)細(xì)作抓起來。”守衛(wèi)不耐煩地說。

“人命關(guān)天！大哥你不能見死不救！”云揚也急了，他今晚必須出去，否則就算樊老沒事，梓兒那邊也會急出事的！

“什么人？”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云揚回頭一看，那個騎在馬上質(zhì)問他的人不就是前幾天救了自己的軍官嗎？

云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