茬似的，任由事情越鬧越大，最終成為市井街巷茶余飯后議論的談資。

    聽說有些書生，還為此特地寫了詞話本子，專供在茶樓酒肆說書藝人使用。

    有那明白事理的，知道這是中山伯繼室崔氏的手筆，目的就是為了抹黑李景，為自己的兒子奪取世子之位；有那不知事的，便怒斥李景禽獸不如，為了一己私欲，不顧祖宗廉恥，竟然活活害死了一條鮮活的生命。

    對于那個(gè)可憐的投繯自縊以明志的無名小丫鬟，大家倒是都充滿了同情，這樣一個(gè)如花年紀(jì)的女孩子，活生生地成為少主子發(fā)泄**的工具，成為內(nèi)宅爭斗的祭品，著實(shí)是可憐，可嘆。

    采露一開始顧忌馮淑嘉年紀(jì)還小，一些話不好和她說的太明白，尤其是事關(guān)男女之事，如非必要，她總是略過不提。

    然而幾次過后，她發(fā)現(xiàn)馮淑嘉在聽她回事的時(shí)候，不論多么難以啟齒的事情，馮淑嘉都能夠面色平靜的傾聽分析命令，絲毫都不忸怩。

    采露便漸漸地放寬了心，將大春和小春兄弟倆打聽到的消息，一一都回給馮淑嘉知道，免得她在這種“好意隱瞞”之下，不小心錯(cuò)漏了什么重要信息，再影響馮淑嘉的判斷。

    對于自家的這個(gè)姑娘，采露現(xiàn)在是一點(diǎn)也不敢輕看了。

    李景除夕夜不顧祭拜天地祖先的祭典，強(qiáng)睡了其父中山伯看中的小丫鬟，最終逼得小丫鬟投繯自縊的事情，越傳越盛，最后都傳到宮里頭去了。

    壽陽公主是隆慶帝的幼妹，和長嫂楊皇后關(guān)系一向極好，兩個(gè)人不似姑嫂，倒像是姐妹一般。因此楊皇后聽得宮中傳聞之后，便召了壽陽公主進(jìn)宮，拿這件事情詢問她。

    “中山伯世子除夕夜做的荒唐事，你在公主府聽說了沒有？”坤寧宮里，楊皇后和壽陽公主相對而坐，一面看宮女分茶，一面問道。

    壽陽公主不甚在意地?fù)u搖頭，說：“我最近都窩在公主府里臨摹荔山居士的畫作，哪里有功夫打聽這些街談巷議！”

    “三月三還早著呢，你這就用上工夫了？”楊皇后詫異。

    “早什么呀皇嫂，李婉寧這會(huì)兒都應(yīng)該把荔山居士的詩文都重新背過一遍了！我要再不奮起直追，就只管等著三月三荔山詩社集會(huì)時(shí)被她擠兌，將這社長之位拱手想讓好了！”壽陽公主懶懶地靠在大迎枕上，語帶嘲諷。

    說罷，還不忘記吩咐正給她捶肩捏背的小宮女，“肩膀再好好地捏一捏，這兩天都在忙著臨摹荔山居士的畫作，渾身酸痛，都快累死了！”

    小宮女輕聲應(yīng)諾，手下愈發(fā)地仔細(xì)了，按摩得壽陽公主舒服地瞇起了眼睛，似要睡過去一般。

    楊皇后看著懶洋洋的壽陽公主，無奈地笑道：“你就是再不喜歡她，也不能這樣直呼其名啊！她好歹是陛下欽封的貞慧郡主，你稱呼她一句嘉號，也沒什么損失嘛！”

    壽陽公主哼哼兩聲，半真半假地抱怨道：“這還不要都怪皇兄！他恩封李奉賢為汾陽王就算了，那是按軍功犒賞，可他為什么還要賜封李婉寧為貞慧郡主？貞慧？哼，就她那樣囂張跋扈，心眼卻被比針尖兒還小的人，哪里配得上這兩個(gè)字！”

    壽陽公主原本就因?yàn)槔笊皆娚绲纳玳L之爭，和汾陽王李奉賢的嫡幼女李婉寧生了罅隙，彼此相逢時(shí)也往往是針尖對麥芒，各不相讓。

    原本李婉寧因?yàn)閴坳柟鞯纳矸荩€知道克制收斂一些，可是自打李奉賢被恩封為國朝第一位異姓王候汾陽王，她自己也被賜封為貞慧郡主之后，李婉寧自覺自家身份今非昔比，再面對壽陽公主的時(shí)候，氣焰更盛，連面子上的暫時(shí)相讓也不肯了。

    用李婉寧私下里的話來說，整個(gè)大梁的江山現(xiàn)在都要靠著她的父親來穩(wěn)固，壽陽公主一個(gè)吃白飯的寡婦，有什么資格和她相爭。

    第八十四章 人生自是有情癡（一更）

    這話傳到了壽陽公主的耳朵里，氣得壽陽公主差點(diǎn)直接帶人打上了汾陽王府。

    志趣相投、恩愛情深的駙馬林樨不幸早逝，這是壽陽公主心中最隱秘而深刻的傷痛。李婉寧這樣當(dāng)眾撕開她的傷口，還譏諷惡毒地往她傷口上撒鹽，壽陽公主怎么會(huì)不憤怒滔天呢。

    要不是壽陽公主身邊老嬤嬤及時(shí)勸住她，又趕緊派人通知了坤寧宮的楊皇后來勸阻，只怕兩人得鬧成滿京城的笑話呢！

    這樣一來，壽陽公主就將李婉寧給徹底地恨上了，連提起對方的名字，都覺得是對自己的侮辱。

    坤寧宮里都是楊皇后的心腹，大家早就習(xí)慣了壽陽公主對貞慧郡主李婉寧的不滿，因此個(gè)個(gè)面色如常，就跟沒有聽到這些話似的。

    這也是壽陽公主喜歡往坤寧宮來的原因。

    楊皇后和她與其說是姑嫂，倒不如說是姐妹，而在先太后去世之后很長的一段時(shí)間里，楊皇后甚至還充當(dāng)起母親的角色，安慰她，陪伴她，教養(yǎng)她。

    坤寧宮對于壽陽公主來說，就如尋常婦人的娘家一般，在這里她有楊皇后的保護(hù)和寵愛，完全可以收起國朝最尊貴最受寵的公主的端莊與優(yōu)雅，隨心所欲，怎么舒服就怎么來。

    楊皇后無奈地?fù)u搖頭，知道壽陽公主一向不待見李婉寧，也不再多勸，免得火上澆油，轉(zhuǎn)而又提起了先前的話題：“中山伯世子除夕夜不顧祭祀祖先的典儀，強(qiáng)睡父親房中的小丫鬟，以致小丫鬟投繯自盡以明志的事情，滿京城都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這宮里頭都得知了，你竟然沒有聽聞過？”

    壽陽公主微闔的眼睛立刻瞪得渾圓，整個(gè)人也立刻坐直了，神情詫異，難以置信：“怎么會(huì)？李景那孩子，不是聽說挺懂事兒的嗎？

    人長得好，脾性文采也不錯(cuò)，十五歲了，身邊卻干干凈凈，連個(gè)貼身伺候的丫鬟都沒有，就沖這最后一點(diǎn)，聽說許多閨中少女都默默地思慕著她呢！

    這樣的人，怎么會(huì)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一句話里兩個(gè)“這樣”，楊皇后卻不糊涂，嘆息道：“誰說不是呢！我就是因?yàn)椴幌嘈爬罹斑@樣知禮出眾的孩子，會(huì)做出這等失德毀禮的事情來，所以才想要問一問你的。怎么，看樣子，李三姑娘并沒有登門向你求救啊？”

    壽陽公主搖搖頭，不解地問道：“不過是死了一個(gè)小丫鬟的事情，用得著李魏紫向我求救嗎？”

    即便是鬧出來了，只管找個(gè)借口遮掩過去就行了。

    世上最易也是最多人無緣無故“消失”的地方就是后宮，壽陽公主自小見得多了，并不覺這有什么難處理的。

    楊皇后一看壽陽公主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便將聽來的事情都告訴了她：“聽說這次鬧騰得很厲害，中山伯夫人崔氏覺得李景如此不敬祖先，欺凌弱女，致人大年下的自盡以明志，實(shí)在是失德敗壞，難以勝任世子之位，正請求中山伯上書剝奪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