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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命之恨,沒齒難忘。”易風眉上倒是無晴無雨,撫掌只道:“不錯不錯。想你定已猜到,我今夜究竟為何至此?”步天森然說道,千秋之劍關乎中州命脈,我絕不會將它交與你。易風慵慵籠袖還向佛龕之上燃了一燈,對火默得半晌說道:“你若執意如此,那我唯有先殺了你。”步天聞言渾然沒甚驚動,坦然一笑卻道:“易風,我便在此地,你若要殺,就快些動手。你連師叔都能下得去手,又何必再是遲疑。除非我死,否則你莫想染指千秋之劍。”易風聽了斂眉垂目,方覺衣下前番曾叫他爹新血染處,還且攢得一點兩點薄灰,遂只拂得一拂。清雪罷了才將步天瞟得半眼,嘆道:“你究竟還是步驚云之子,這條性命叫你如此說來,也太不值錢了些。”步天得他一句譏諷,卻也并不怎生惱怒,只道:“我究竟記得我是我爹之子,與你委實大是不同。你前時一番忤逆之舉,但叫風師叔他——”言至此處,步天停得半晌,笑道:“是了,你早與風師叔斷絕父子關系。又豈會再來顧意師叔近況。”易風這廂卻得步天堪堪話及聶風,唯是垂目來望指上燈花偏發,遙遙落得心下一抔暗火闌珊,但將幾日之間發得一腔原頭荒草俱是焚作了塵灰。塵灰一死新綻,復又成春。便在一晌繚亂之中,邪王抬袖只把眉目捫得一捫,冷道:“說下去。聶風怎么了?”步天偏是緘口未言,遙遙隔得三兩泥佛朽木望他。半晌卻道:“不怎么。傷口不過好不了罷,心思不過藏得深罷,言語不過愈漸少罷。你邪王cao持一生霸業,如何還有閑情來問此節。”易風聽了斂眉一顫,啞聲說道:“他身邊不是還有步驚云么。”步天“哦”得一聲哂道:“原來你還知道師叔身邊尚有我爹。我還以為你什么都不曉。”易風聞言莫名也得一澀,撲面燈色譬似新雪上頭來摧,意斷之時翻掌推了燈燭下地,抬頭剮得步天一眼,切齒說道:“什么都不曉的人,是你不是我。步天,我問你,你可信命?你可曾往照心鏡中見得聶風一生窮途?”步天卻將易風言語直向眉上過了一遭,也得一愣。愣罷來問:“照心鏡?”易風拽刀左右殿前行了兩回。步天瞧他行立不安無甚歇止,猶往何處亂得一亂,遂不來摧,抱了千秋依舊蒲團之上閉目無言。易風從旁轉得良久,末了望定步天,還將心頭沸血將息一番,卻道:“罷了。今夜之事,我與你一一說來,也不叫你白死一場。”步天默了一晌只道:“你說。”易風攬了邪王殿前一嘆,說道:“步天,我自小長于市井生性嗜賭,與你大是不同。雖則沒甚什么神話老爹,日子卻也過得極是逍。我二十年間逢賭必贏。如今最后一盅,我壓得聶風生死于上,絕不能輸。”步天擰眉未解。易風替他一言來解,續道:“前番我自笑三笑前輩之處得了照心鏡一枚,可通將來過去之事。便往鏡中,我見得聶風一生終局。他半世坎坷,臨了竟,竟歸得那般情狀,我,我——”易風咬牙半日,痛得心下一時腸斷,硬聲卻道:“我不得不信。我不敢不信!我彼時便想,縱是拼得性命不要,也要替他擋去如此一番劫數!”步天聞罷訝然,卻是不知如何答話,遂得寡言。易風望他哂笑添道:“我得前輩指點,先與聶風決裂于前,復共宣化結盟在后。百般計較便是為了更叫連城志取信于我。千秋之劍關乎中州命脈不假,但‘千秋不滅,大劫無情’其后還得八字,‘神兵臨世,天命可違’。大劫究竟為何,前輩亦也不知。想來風云更是不曉。但此間玄機已讓連城志摸得通透,我欲探他口風,奈何他尚是不得與我交心。只遣我來殺人奪劍。”步天聽了恍然抬眼,說道:“莫非,連城志仍要試你一試?”易風垂目冷道:“不錯。是以,我易風不會與你說什么忍辱負重澤被蒼生,更不會與你說什么為了中州命脈一線存亡,迫不得已借你步天性命一用的胡話。步天,你借,便就罷了。你不借,我親自來取。誠然我連聶風都能下手傷了,殺你有何不可。但我終究敬你一生行事磊落坦蕩,不愿叫你這般枉死。”步天得他一番解罷,半晌卻道:“此計可行。唯得一事,若你賭錯,又該怎地?”易風森然說道:“凡是賭局,揭盅之時必有輸贏。我已孤注一擲,余下皆付天定。”步天笑道:“好個天定!易風,我性命在此,你要用拿去便是。”話畢抬袖且將劍匣拂得一拂,直往身畔放了,驀又省得一事,說道:“縱使天下人都叫你騙去,我爹卻萬般不會饒你。誓要殺你為我報仇。你怎么辦?”易風只道:“不饒正好。步驚云到時愈是恨我殺我,我便愈能叫連城志信我敬我。何況天道輪回殺人償命。我如何不知。待我勘得連城志計較,便將這條性命與你陪死。你爹倘若嫌累,我洗凈脖子上門請他來砍。”步天聞言還把易風來望,過得三兩高燭開落幾秋,火色明里暗里倏忽一動,撼得二人不知遠了幾重山,遙遙更得一嘆,低聲卻道:“易風,你倒是坦蕩算盡諸事,唯得一樁,你可曾稍得思量一回?”易風挑眉來問:“何事?”步天說道:“風師叔與我爹情深意重,想必你已曉得。現今你殺了我,欲讓風師叔怎生自處?我爹倘若替我報仇,取了你邪王性命,又讓我爹怎生自處?”易風此番但為步天言中三字剮得蕭索,似叫殿前一鞕夜寒抽了透衣噬骨。冷得閉目默得一默,抬眼時候眉上一番半雨半晴沒甚多情,拽刀卻道:“他,他能挺過去。他定能挺過去。待我死了,待他忘了,便也,便也——”便是說至此處,莫名喉中一澀,萬字千言勸不出口。只憋得慘然一笑道:“步天,你誠然擔心得不錯。但萬般不曉我爹性情。他平日瞧著優柔,卻往中州大義之上站得很是執迷。若,若換了是他,想來,想來——。”易風幾番揣測他爹情狀,揣至半時,更把心下剮得一水刀影血痕,傷了不能話與,還得默了一默,又道:“至于你爹。我自愿與你賠命,不叫你爹擔待什么。你且放心。”步天聽罷垂目莫名一笑。易風瞧得稀奇,將他望了一晌,來問:“你可有有未完之事,未盡之言?與我敘了,我竭盡所能替你圓罷。”步天搖頭卻道:“沒有。我只是慶幸得很。”易風籠袖說道:“慶幸得很?你如今將死,怎地還來慶幸?”步天抬眼望他半晌,只道:“我出門之時,早將諸事交與懷滅叔叔打點。日后我若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