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川說的“回家”兩個字有些觸動，他感受著頭頂的溫暖觸感，一種難言的情緒霎時間涌上了心頭，讓他有些失神。

沈長川也不說話，就這么靜默的看著紀常，眼里有些淺淡的笑意。

“好。”半晌，紀常才輕輕應聲，他不自覺的露出了笑容，和沈長川上了車。

等他們一路回到公寓，已經快將近十點鐘，因為紀常第二天還有課，所以沒有再陪著沈長川工作，跟他打了聲招呼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嗯？”

紀常一會兒就洗好了澡，于是想到廚房拿杯牛奶喝，經過客廳的時候，他卻看見沈長川雙手插在褲兜里，背對著他站陽臺上，月光的清輝照在他身上，給他的背影帶來了一種難言的寂寥感。

紀常覺著沈長川可能在想什么生意上的問題，于是就沒想打擾，打算輕手輕腳的走進廚房里。

“阿常。”然而還沒走幾步，身后卻傳來了沈長川低沉的嗓音，顯然已經被他察覺。

紀常轉過身來，正要不好意思的道歉，卻在不經意間，與沈長川那在此時變得異常深邃的雙眼對視了一瞬。

對視的剎那，紀常仿佛看見了沈長川黝黑的瞳仁里，有一股深沉的欲望漸漸升騰起來，竟讓他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了改變，好像從原本溫文爾雅的公子哥變成了一頭噬人無數的洪水猛獸一樣，令人有些驚懼。

紀常甩了甩頭，趕忙把那種奇怪的念頭給拋開，再次看向沈長川的時候，那種錯覺果然已經消失不見。

沈長川臉上仍舊一如既往的帶著令人如沐春風的笑容，他走了過來，問紀常“怎么還不睡覺？”

“就要睡了，來廚房拿杯牛奶。”紀常笑了笑，道“沈先生你也是，還不睡嗎？”

“嗯，快了。”沈長川聽完，進了廚房給紀常倒了杯牛奶，遞到他面前“喝完了就回去睡覺吧吧，免得明天還起得比我晚。”

紀常接過來一口給喝光了，道“不會的，肯定在你之前起來。”

沈長川“嗯”了一聲，然后忽然伸出手把紀常嘴角上的牛奶給擦了去，他的動作很慢，就好像在對待一件能讓他萬分喜悅的無上珍寶一樣。

紀常猛的退后一步，揉了揉自己的唇角，然后一張臉龐在從窗外照射進來的昏暗月光下，變得有些通紅起來。

“我，我要回房了，沈，沈先生晚安。”紀常憋了半天，才終于小聲又結巴的憋出了這么一句話來，然而還不待沈長川有什么表示，他立馬就率先跑走了。

沈長川看著紀常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禁輕輕笑了出來，喃喃道“我的阿常啊......”

紀常跑回房間，直接鉆進了被子里，緊緊蓋住了自己的頭，而心臟卻還一直在撲通撲通的跳，好一會兒才緩下來。

沈先生竟然，竟然......！這，這照顧晚輩也不至于這么照顧法吧，沈家的規矩還真是奇怪啊。

紀常的嘴角現在仿佛還殘留著沈長川指腹的那種粗糙觸感，以及那種讓他臉頰都燒起來的來自于沈長川身上的溫度，而顯然，他也沒想這么多，純粹把這種舉動歸結為了沈長川對于晚輩的關愛。

真是的，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還幫別人擦嘴巴！懷著些許羞惱，紀常終于是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紀常在一陣激昂的音樂中起了床，習慣性拿過手機看了一眼，不出意外，依舊是六點半。

本來他一直以來的起床時間都是七點左右的，現在卻為了早沈長川一步起床而調整到了六點半，他還以為會不太習慣呢，結果卻一點兒感覺也沒有，依舊很精神，沒有太多繼續睡下去的欲望。

紀常洗漱完畢，依舊先到門口拿了報紙，然后才進了廚房開始準備早餐。

鍋鏟碰撞聲和著外邊客廳電視里傳來的晨間新聞主播的聲音，給陽光明媚的早晨充分增添了活力，讓人仿佛在接下來的一天時間里，都能時刻保持飽滿的精神。

吃早飯的時候，紀常一直沒怎么開口，只是會偶爾小心翼翼的抬眼偷瞄一下沈長川，觀察他的表情。

而沈長川的表情壓根就沒有什么躲閃意味，正直得很。

紀常于是不由得為自己這種行為失笑不已，人沈先生都不覺著有什么問題，你又尷尬個什么。

紀常搖搖頭，拿過桌子上的牛奶給自己倒了一杯，正要喝下去呢，動作卻還是頓了一頓，然后才強行不動聲色的給一口喝了下去。

放下杯子，紀常忍不住又掃了沈長川一眼，發現他一直盯著手中的報紙看，好像沒注意到他這邊來，這才悄悄松了口氣。

然而他卻沒發現，沈長川嘴角在這時勾起的一絲淺淡的笑意。

等吃的差不多，沈長川才穿上西裝外套，跟平時一樣叮囑道“我去上班了，有事記得給我電話。”

“嗯，我知道。”紀常乖乖點頭應了聲。

沈長川笑了笑，然后關門，上班去了。

紀常收拾好桌子，就趁著上課前的一個多小時把客廳和沈長川的書房還有臥室都給打掃了一遍，這幾天也不知道怎么著，把這茬給忘了，明明以前沈長川就說了這些事兒每天都要做的，當真是墮落了啊。

第23章再次

等全都打掃好后，也正到了九點鐘，剛好能去上課。

其實沈長川的臥室那塊，紀常沒怎么打理，只是把一些略有灰塵的地方擦干凈而已，因為他覺得說不定沈長川會把一些重要文件放在抽屜里之類的地方，萬一整理的時候打亂了位置，到時候急著要又找不到，那總歸不太好。

紀常換好衣服，直接下了樓，剛才周時升已經給了他電話，讓他馬上下來。

有時候紀常會覺得，周時升這種每天早上都來找他上學的行為，嗯，有點兒像是以前他上小學的時候，同學在他家樓底下喊他的名字找他玩兒一樣。

不過紀常并不討厭這樣，這種約定俗成的感覺反而讓他很喜歡，就覺著好像每天都有了能期待的事情似的。

出了公寓門口，周時升果然站在邊上，正朝著他揮手。

紀常笑了笑，小跑過去，跟著他往外走，問道“你昨晚怎么回事兒啊？突然就自己一個人坐地鐵回去。”

不說這個還好，一提起這個，周時升那張臉頓時皺了下來，一副踩了狗屎的表情“媽的，我跟你說......”

話到此處，他頓了頓，忽然覺著還是不要告訴紀常他被一大老爺們兒堵在廁所里壁咚的事兒了吧......

“嗯，其實也沒什么，就是忽然覺著坐地鐵還是挺有意思的。”周時升生硬的接著了剛才的話，那表情就是傻子都看得出來他在敷衍。

“你敷衍好歹也得有個敷衍樣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