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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淼天邊,有一種超越紅塵的煢煢入世?午三在清桑眼中再找不出漣漪,裸裎的身軀亦不見站站。他無一絲羞慚、無一絲怯然,平靜地目視著午嬤嬤。午嬤嬤是背對著午三的,所以他才看不見嬤嬤的表情。而清桑從嬤嬤轉動的眼瞳可以知道,雖然人沒有動,他在打量自己。很快他凜然接收到冷冽寒光,射雪融殆的溫度當灼在腿間。“哪里來的?”午嬤嬤發問。“歡館。”“男妓?”“是。”“王爺可曾賜封?”“沒。”“王爺雨露可忝過?”“是。”午嬤嬤回身吩咐自己的男隨從,去請王爺示下,清桑可登記備寢?因為記上了備寢,午嬤嬤方可沿了西廂的規矩,給了名字然後依例安排下去,歡館帶出來的妓名當然是不可以在王府里使用。男隨從離開以後,午嬤嬤讓女隨從領著清桑拜見三位在座的主子。女隨告訴清桑,沒有新名字之前,只可以自稱“奴家”,在這里,除了做主子的奴家,就是要自稱“奴才”的役人們。主子行福身問安禮,奴才則是跪禮。首先到了那位居中的美女面前,女隨介紹這是庚六姑娘,目前在西廂地位最尊貴。清桑福身,他在歡館都不曾習得福身這一項,很是不便,因為這一禮無對方應前不可以起身,所以他沒有滑潤那些練習過的頭牌一樣可以曲得住長久。庚六看著眼前人是五內翻騰,自己一路由備寢到侍寢,再喜升姑娘,眼看就一步登為侍妾,殺出個這麼個滅天的人物。庚六一直以為正王妃進府前,王爺不可先納了妾室,自己才和玉平、玉安一樣需要等待。這一年光景,王爺對她的每每服侍都是滿意,也打了不少的賞,人人也都堅信西廂里出的第一妾室非她莫屬。因為即使午三和午八也一樣得到賞賜,可是在封號上這二人還是侍寢,連個孌童也沒有爭上呢,所以放眼西廂,庚六自己也找不出對手。另外庚六還有天時,她是女人。西廂里即使同樣級別,男性的寵物也要列於女性之後,因為女性有一個侍妾這樣的可能性,那麼將來就有可能會是東廂里真正的主子,或者為王爺生育,而男性最好的結果就是可以做個長久的男寵──這幾乎又是不可能實現的目標。所以庚六在西廂里可以說是獨霸高處,任務只有一個:超越自己。可是,曲膝自己面前之人,即使他是個男性,庚六都從心底冒冷氣:容顏令天地無色的他可是凡人?午嬤嬤無聲地追逐著清桑身影,他當然知道這震撼有多大,他也要這些寵物們認清清桑。每一個進入西廂的寵物或者說是玩物,他都有義務訓練好,為王爺服務。那麼這些寵物也要清楚他們的本分:帶給王爺歡娛。至於其他不必要的東西,嫉妒、陰謀、陷害這種種丑陋都是他手下所不允許的。他贊同競爭、良性的爭寵,各顯神通都可以,但是絕對不允許惡毒傾扎,因為他們都屬於王爺的,沒有權利自殘;同樣殘害別人,就等於傷害王爺的利益,王爺的所有物。這都是屬於死罪,午嬤嬤從來不會手軟,所以才可以把西廂治理得井井有序。在午嬤嬤覺得庚六應該從自己的遐想中回神的時候,他才以咳嗽示意。庚六還是淡漠聲音應了清桑。女隨即引清桑分見了午三、午八二位少爺,兩位少爺沒有要他曲身等候,都是痛快地回應。接下來是兩旁站立的女男備寢們,午嬤嬤才說了要他們互相見禮,就見前面出去的男隨從已經回來。午嬤嬤伸手接過邊上遞上來的名冊,就打算登記呢,隨從卻道:“回嬤嬤,王爺令‘今日府里只是買進一奴,遣西廂午嬤嬤調配’。”午嬤嬤手里筆差點落地,坐著的、站著的也都忘了尊卑級差,驚得與身邊人對顧,由別人眼中來確認一下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什麼。然後再齊刷刷地把目光集中到了焦點一人,傾國一奴!全場最鎮靜、最沒有吃驚反應的是當事人。清桑安靜等待,午嬤嬤都不忍對上那漂亮到不真實的白羽雙睫。隨從看著清桑,自己都覺得萬般痛苦折磨,可也要說:“賜名插菊。另妓館之人,當有殊分。”這一句出口,才見清桑白羽頻亂,一晃而逝中他眼簾開闔,再見眾人之光,又是清澈深潭。園中諸人的表情可謂精彩紛疊,無一相同,因為每人都八瓣心思,誰也表達不出自己完整心意。就如落雪寫大地,蒼茫見真凈。可又必是被千足萬履踏臟、踏黑。誰不愛白茫茫一片真干凈的雪呢?但是又有誰因為那一片潔白而不去踏足呢?“插菊即日起為西廂之奴,各位主子們回去好生看看當妒當忌之刑,再斟酌著自己的行止!”午嬤嬤寒芒掠眾,警告恫嚇之意明顯,看各位尤其不放過坐著的三位,才轉對插菊:“插菊出自妓館,當為賤奴,以為殊分。見過主子以後,落崖齋侯命。”午嬤嬤留下這道令去人。女隨從這回不是要插菊福身對兩列女男,身份已經明確,插菊要跪拜每一位主子。一紙休書03-2[3]插菊為各人見禮以後,跟著隨從一路走過斗拱飛檐,沿途可見富麗堂皇,軒室幽廳,曲折變幻,風情多姿。然最後卻停於邊角一隅,這一間略略顯得門廳清樸,素色得很。隨從進去的片刻,插菊隨意環視了一周,門牌上“落崖齋”三字。案上香爐中嫋嫋暗熏,還真襯得幾分齋雅之氣。午嬤嬤出來落座,插菊跪下,嬤嬤頷首。隨從出去領插菊帶來的兩位侍童進來,他們跪在插菊身後。“可都交代清楚?”午嬤嬤這是問的隨從。“已經教過。”“那麼,都清楚、明白?”問的是侍童。“奴才明白。”侍童應聲。“插菊初來乍道,免前三日的勞役當值,先把府里規矩習過。插菊,這二人依然歸你,可心可意這三日會教導你們,不要以為王爺澤潤過你,就有什麼不凡,若有疏忽錯失,規矩方圓可不是擺著看的!聽清否?”“奴才聽清。”“我看你怎麼沒有聽清?”午嬤嬤不滿:“王爺的話,你顯然沒有領會?念在你初為奴,還不懂拎得清主子的意思,這一次不咎遲鈍之責了,可心,指點新奴。”午嬤嬤身後的男隨從走到插菊面前:“王爺令插菊出妓館當有分。賤奴插菊當銘記,謝恩。”“賤奴插菊謝恩。”午嬤嬤滿意他的惠黠:“下去吧。”可心可意帶著插菊及侍童二人退出去。一行人又穿行在園子里,路過暖閣水榭,甬道綠徑,間或有當值仆役,給可心可意鞠禮的時候,多少都拿余光貪看插菊。他出了落崖齋後就被上了面紗,可是還沒有衣物可以蔽體,腿間美釵和奶罩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