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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淚,眼里的火光消失了,一瞬間似乎枯萎了許多,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就葬這里吧……”樂易抬起手,喃喃道。耿青城順著看去,是一處空地,正對著他們倚靠的這株梧桐。從風水上說,這樣的公墓位視野不夠寬闊,不算好位置。“我媽一直都戰戰兢兢的,怕有人打她、怕發瘋、怕給我惹麻煩……”樂易小聲說:“如果有什么能替她遮風擋雨,給她依靠,會不會讓她快樂一些?”耿青城仰頭看向梧桐樹,樹葉遮天蔽日。“會的。”“真的會嗎?”“真的會的。”樂易突然小聲啜泣起來,戰戰栗栗抖個不停,喃喃著會嗎,會嗎,哭了半天又詭異地打嗝,像有股氣流在他喉嚨里亂撲,耿青城輕輕順著他的背,他倚著耿青城發呆,盯著綠葉間斑駁的光和墓碑下黑魁魁的影子。“那就……葬這里吧。”————————————————文中故事的原型是2007年河北的一起案件。我后來百度了一下,2014年甘肅查了一起,2016年山西好幾起,2017年河南查了一起,2018年內蒙古查了一起……還有這么多,涉及這么多地方,也真是嚇到我了。(不是地域攻擊,我的意思是,我文中的故事發生在2005年,我以為現在已經銷聲匿跡了,結果還有這么多地方有這習俗……)插個花:曲霆的母親、白語舟、樂易的母親都葬在林城坪山公墓。根據里說,林城有一年的最后一天去祭拜的習俗,感覺以后可以在坪山公墓看到——曲霆和沈記、遇到程大夫和樂易、說不定還會遇到祁陽、或者簡少爺。第32章電視無聲閃著畫面,喬南斜靠在沙發上,薯片被扔在一邊,樂易沉默著,耿青城也不吭聲,屋里靜得可怕。視線掃過兩人僵硬的臉,喬南撕開一包中華,一人扔了一根:“所以說,沉香堂的程大夫就是你們當年在山里遇到的那個……狗子,而樂易遇到的程家人……”“程海燕和他老公。”耿青城點著煙,把打火機拋給樂易。樂易認尸后,同一時間,潛伏在程海燕屋外的警察收到指示進屋抓人,馬巧玲賣尸案的全部嫌疑人才被一網打盡。“程海燕夫婦以侮辱尸體罪判了一年,為了能輕判還繳了巨額罰款,把能拿的錢都拿出來了。”喬南似懂非懂地點頭。“他們找程大夫……為什么找他,不是,我是說……”他朝樂易看去,“程大夫為什么會搬到翠柳街?”樂易微微一震,目不轉睛地盯著簡陋的打火機,打火機焦糊的洞口像個宇宙黑洞,和他的心一樣。耿青城長嘆一口氣:“他是來找我的。”原本是春末尋常的一天,耿青城聽說有人找他,但沒想過是程狗子,何況,他說他現在叫程煙景。耿青城一眼就看出程煙景不對勁,走路會無意識的靠左,交談時會左臉側向他,更蹊蹺的是,他憑借警察的敏感,偷偷把茶放在程煙景右眼下,他居然很遲才看見。“眼睛怎么了?”耿青城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程煙景笑了笑:“不太好,右眼看不見了。”“怎么了?”“上次……跌壕里了,慢慢就這樣了,”程煙景啜了口茶,溫和地說:“開始只是眼前有一個小白點,后來像一團霧一樣散開,現在完全看不見了。”耿青城咀嚼著他話里的‘上次’,他們之間除了‘這次’,只有十三年前在程四墳前那次算得上‘上次’。耿青城的心像遇難船一樣往下沉,把無辜的人卷到案子里受傷,太差勁了。“對不起,把你卷進去。”“都過去了,程家犯法在先。”程煙景無所謂似地,笑意盈盈:“我是來還錢的。”“還錢?”“可樂,很好喝。”程煙景笑了笑,從口袋里摸出一張五十的,拇指揉了揉右下角的盲文水印,遞過去。耿青城苦笑:“謝明峰真跟你說一瓶50?他故意損我吧?得了,就兩三塊錢,早就摻在差旅費里面報銷了。”程煙景也跟著笑,從見面起,笑容一直掛在他臉上,盡管在耿青城眼里,那是一種恭維的、浮于表面的笑容,像是畫在臉皮上的,讓人看不穿。“其實,還想找你幫忙。”程煙景說。耿青城側過頭看他,程煙景長高了,一如既往的纖瘦,皮膚很白,仿佛很少曬過陽光,論長相,實打實的好看,和深山里粗糙的狗子判若兩人。但他鼓起的、毫無光澤的右眼像一枚釘子,把自責和內疚釘在耿青城的心上,不管他需要什么樣的‘幫忙’,耿青城都沒法拒絕。耿青城輕輕皺起眉,做好了程煙景獅子大開口的準備。“我想租一處門面,150平米左右,租金最好便宜一點,我的錢不多。”耿青城長吁一口氣,沒想過是這種小事,放下心脫口而出:“翠柳街就有,那棟樓出過命案,被嫌晦氣,所以價格很低,看你介不介意……”程煙景揚了揚嘴角:“我大概是這世上最不介意晦氣的人。”畢竟,父親的墳都被開棺過了。等耿青城想起來,翠柳街對面就是樂易的面館時,恨不得抽自己幾嘴巴,不過他還是在程煙景看房時及時趕到了。“換個地方吧,我再幫你找。”耿青城說。“我覺得這里不錯。”“不是,只是……”程煙景不解地看著他,房東眼看到手的生意要黃,當場就說可以再降房租。“樂易住街對面。”耿青城硬著頭皮說。“誰?”“傅文婷的兒子。”“傅文婷……”程煙景像記憶衰退的老人,想了很久,才輕輕哦了一聲,朝窗臺走去。房間太久沒人住,窗戶糊了厚厚一層灰,輕輕一推,蜘蛛網撲撲往下掉。程煙景瞇起眼:“哪個?”耿青城指著對面:“那個。”藍色的招牌在陽光下斑駁,程煙景抻長脖子,面館客人進進出出,都是會走動的方塊,長的短的寬的扁的,左眼瞇成一條線也沒看清究竟是‘哪個’,只好微笑著:“我不去招惹他就是了。”天色暗了,窗外淅淅瀝瀝下起小雨,喬南緊張地看著樂易的臉色,輕輕咳了一聲,朝耿青城擠眼睛。耿青城略帶歉意地說:“他找我確實是為了辦營業執照,也包括租房,我看程煙景并不想讓你知道,才沒說。”樂易臉上沒什么表情,抓了打火機嚓嚓地按,火苗竄起、熄滅、又竄起,襯得臉色一時明亮一時陰沉。喬南岔開話題:“他為什么到林城開診所?人生地不熟,離家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