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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妖確實有些困,但他不肯睡,小聲咕噥:“馬上就要天亮了,大的那一批要吃竹子,小的那一批要喝山泉……”道長說:“我去。”竹妖這才放下心來,抱著被子沉沉睡去。等他醒來,孩子都喂飽了,屋子也打掃干凈了,窗外還飄著那夜的紅綢,道長坐在樹下給一窩的小朋友削木劍。竹妖披衣下床,怔怔地在風中看著這一幕。這個來歷不明的道士,怎么就能惹得他這般魂不守舍。道長把削好的木劍遞給一個小家伙,抬頭對竹妖說:“我在山下選了幾處宅子,你看看喜歡哪一個。”竹妖茫然眨眼,他只是睡了兩個時辰而已,道長居然已經把下山后住的宅子選好了?溫柔,體貼,脾氣好,做事周全,一切順著他的心意來。和那個想一出是一出的蠻橫道士一點都不一樣。可竹妖心里卻忍不住地有些悵然。如果那個討厭的道士在這里,一定會面無表情地說:“不許去,在山上呆著。”道長揮袖,幾處宅子的樣子分別顯露在虛空中,讓竹妖能好好看,好好挑。一處是城外的山莊,巨大無比,帶著精致的湖泊假山。一處是城中正街上的豪宅,高門大院鬧中取靜,也十分自在。最后一處是離鬧市三條街的一座青瓦院,三進三出的院子,素凈了些,卻寬敞舒服。竹妖看中了最后那處,卻仍然覺得和這個相對陌生的人去一個陌生的地方住十分不自在,他故意轉了一圈,笛子化作折扇輕輕敲著掌心,說:“我們兩個男人,帶著這么多小孩子,被人看到解釋不清。”道長挑眉:“你的意思呢?”竹妖輕咳一聲:“最好……最好是一男一女……扮作夫妻……”道長抬手做出一個施法的姿勢。竹妖嚇得向后跳了一下,以為這個蠻不講理的橫道士要把他變成女人。沒想到道長只是看了他一眼,自己幻化成了一個身姿高挑容貌秀麗的女子,淡淡地問:“這樣可以嗎?”竹妖扶著下巴,緩了許久才緩過來:“挺……挺好的……”一個外地來的沈少爺,帶著自己的妻兒奴仆浩浩蕩蕩住進了延州城中一座大宅子里。沈少爺家的仆人個個一身翠色青衣,見人就笑溫柔有禮,附近的街坊間就有了傳言,說沈少爺其實是個皇子王爺,這么訓練有素的仆人,可不一看就是宮里出來的?竹妖聽到傳言后拍桌大笑,一個沒留神,身后的兩個仆人就變回原形,兩片青翠竹葉飄飄落地。道長把那兩個仆人變出來,面容淡漠地給竹妖烹茶:“你若是還控制不好自己的法力,就不要同時cao控這么多仆役。”竹妖說:“我只是用法力讓他們保持人形而已,待我用仙氣養上他們三五個月,就不必再自己費神了。”道長看著院子里陪孩子們捉迷藏的那些青衣奴仆,再看看面前這只滿臉興奮的千年妖仙,一時間頗感頭痛。夜里,竹妖又惦記起道長的來歷,拿著一副新畫的花上天去找花神。這次花神干脆不在,府里的梔子小童說:“花君下凡去了,說是去青月山找故人討債,不知何時才能回來。”竹妖對青月山著實無甚好感,可花神是個浪蕩性子,若是這次找不著他,下次不知道又跑到哪個角落里找樂子去了。思來想去,竹妖還是去了青月山。青月山后山小院里,冷冷清清的,只有一桌兩凳,半壺清茶。花神是真的來討債的:“我給你的那顆霽蓮種子去哪兒了?”師父微笑:“那不是花君送我的禮物嗎,這送禮物就像潑出去的水,哪有討回來的道理?”花神拍案而起,怒吼:“那是我送給你保命的你個混賬道士!”師父慢悠悠地斟茶,親手遞進花神手中:“花君莫氣。”花神郁悶壞了。霽蓮是重塑rou身最好的一種花,他親手養了八百年才養出一顆活的種子,巴巴地派人送到青月山,千叮嚀萬囑咐如何如何珍貴。可這個混賬道士,轉手就用來救了自己的徒弟。花神悶悶地說:“我可沒有第二粒霽蓮種子給你了。”師父說:“無妨,花君若肯在青月山小居半日,于貧道而言,已勝過無數靈丹妙藥。”一股溫柔清雅的仙氣撲面而來,師父挑眉:“貴客到了。”花神說:“他是來找我的。”竹妖青衣玉冠翩翩而來,微笑拱手:“掌門,花君,叨擾了。”師父和氣地抬袖:“請。”竹妖看著這兩個人,忽然有點莫名尷尬。他不知道青月山的掌門和花神居然這么熟,湊在一起讓他有種全身發光的不適感。師父說:“我猜,你是為霽蓮的事而來的。”竹妖說:“我還不知道那朵花叫霽蓮。”師父說:“霽蓮是花君親手養出來的一株奇珍,只結了兩粒種子,一粒種在瑤池邊,另一粒給了我。此花可重塑rou身,修復魂魄,只需一縷精元就可重生。”竹妖低喃:“所以……那真的是謝劍涯?”花神奇道:“難道還能不是嗎?”竹妖這才恍然大悟,咬牙切齒地問:“重生之人,可有失憶的可能?”花神攤手:“沒有什么神奇的功能。”竹妖牙都咬碎了:“打擾了,告辭。”那個混帳道士,又裝失憶騙他!!!師父喊他:“你不好奇別的事嗎?”可竹妖已經騰云而起,飛到九霄云外,沒聽見師父的聲音。師父啞然失笑:“都生兩窩熊貓崽子了,這小竹子怎么就一點也不關心劍涯的身世。”花神聳肩:“大概是跟你的傻徒弟傻一塊兒去了吧。”他起身要走。師父留他:“花君,這么急?”第八章花神說:“你這兒沒酒,我呆不下去。”師父說:“歷兒山的猴王擅釀酒,花君可有興趣隨我同去討上一壇竹酒?”竹妖從九重天跑到青月山,又從青月山跑回延州城。這一場奔波下來,天已經亮了。院子里的空地上,大一點的孩子已經開始跟著道長學劍,小一些地也歪歪扭扭地在地上爬,揮舞著小拳頭加油助威。道長白衣勝雪,劍舞如風,正神情嚴肅地一招一式教孩子們練劍。竹妖看著這溫馨的一幕,惱又惱不得,恨也恨不動。這個說起謊來眼都不眨一下的混賬道士,就像老天特意給他安排的癡情劫,讓他進退不得。道長看到竹妖,收起劍勢,讓下人帶孩子們梳洗更衣吃早餐。竹妖眼底復雜,手中笛子無意識地一下一下敲著掌心。道長握起他的手,說:“你一夜未歸。”竹妖莫名從這句話里聽出了一點幽怨滋味兒,好像自己是個半夜出去鬼混的色胚,回家正好撞上賢良淑德的妻子。竹妖費力從這種詭異的幻想中掙脫出來,他嚴肅地問道長:“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道長張了張嘴,猶豫著沒有說出口。正在這時,一個下人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