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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見善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86

分卷閱讀286

    經兩年有余,放眼望去,兩年前和兩年后的城市并無多大區別,真正要說,大抵不過是因為今日天氣陰霾黑云滾滾,所以連路上的行人都步履匆匆神情刻板,整個城市都顯示出一種壓抑的氣氛罷了。

    自動亂初始之時,邵勁就派出的信使在這一天里終于到達了湛國公府。

    這是自邵勁成親之前就跟在邵勁身旁的王道行,他來到湛國公府后面見了老國公爺,與老國公爺在書房密議一整夜,等再出來之時,老國公就對徐佩東與何氏說了四房舉家前往西北的消息。

    這個消息對于徐佩東來說有點突兀,但并非真正不可理解,徐佩東和自己父親對坐著,一時也是默然無語,半晌,他說:“我那弟子,真的已經決定——”

    老國公搖搖頭:“這是你的弟子,你合該最了解他才對。”

    “我本也以為我最了解自己的弟子,但現在反倒不確定了。我只知他看著不聰明,心里其實是一個特別有主意的人,一旦打定了主意,他就再難改變。”徐佩東低垂著頭注視腳下地磚,緩緩說。他復又問:“父親,您的意思呢?”

    “我的意思就是你們去西北。”老國公說。

    又是沉默。許久,徐佩東說:“父親,如果邵勁是如紅日軍一般的打算,我與他恩斷義絕,你將我女兒逐出族譜吧。”

    老國公心里略一震動,但他面上卻不見什么特別神色,只反問道:“你為何會覺得你的弟子有這樣大逆不道的想法?風節雖說現在手上有兵,但也不過是區區西北的一個總兵而已,再說現在亂黨雖然猖獗,但只要等朝廷回過了神來,將其逐個擊破,必然會在短時間內土崩瓦解,不足為慮。”

    “可慮的不是這些紅日軍黃日軍,可慮的是在我朝燒殺搶掠的羌鬼,還有各地手中拿著實實在在兵權的武官。”徐佩東平靜反駁,“元帥收集糧草收集了這么多年,武官拿私銀養親軍也養了這么多年——好了,到了現在,這些軍隊到底是朝廷的還是他們的?”

    老國公聽完了徐佩東的話,只說一句:“你別忘了,輝王還在封地。”

    徐佩東神色一動。

    “輝王是先帝最初屬意繼承大統的人。”老國公點到即止,“現在說什么都為時尚早,你若實在擔心,不如親自到西北看看邵風節怎么做,如何?”

    徐佩東心頭大動,現在局勢十分糜爛,各地起義之人不絕,而這些大大小小的亂黨中,十之七八在剛打下一兩個城池之后就如同玩跟風似的這個稱王那個叫帝——可悲的是朝廷上并無心力去解決這些問題,只因在那九重宮之中,曾經的安王現在的明德帝已經受不了壓力避居后宮了,日間里連閣老都見不到皇帝,唯一能夠進出的外臣,也就只有林世宣一人罷了。

    因此老國公最后提到的“輝王”對于徐佩東來說,正是亟待必須之人,可謂落水之時僅有的那根浮木,不由得徐佩東不立時上鉤。

    現下已經沒有多少時間慢騰騰的思索了,徐佩東很快理清楚了去留之間的利益差別——究竟他還是信任邵勁,不信邵勁是冥頑不靈大逆不道之輩的——當即點頭說:“我明白了,父親。我這就吩咐何氏收拾東西,我官衙一趟,交割一些事物,等回來之后就直接出城。”

    老國公直接點了一下頭。

    兩人分頭行動,何氏也接到了徐佩東的消息,雖不知具體究竟,但還是立刻著手整理行裝,也不要那大件難帶之物,就是金銀地契和衣物趕緊著收好,又連忙敲定要跟著一起走的下仆,緊趕慢趕,才終于敢在了黃昏之前將一應東西收拾妥當。

    只是一切都準備好了,可本該下午就回來的徐佩東卻不見身影,何氏將消息告訴給老國公,老國公兩三句話打發了何氏派來的人,一轉臉卻眉頭深鎖,通知自己的心腹再去宮中探消息。

    這一探便探到了夜入三更,老國公才真正知道本該在官衙就將事情處理完畢,卻在半途被太監叫入宮中的徐佩東的消息——他被明德帝留了下來,說是明德帝最近愛聽書,知道徐佩東是心學大家,特意徐佩東入宮講讀。

    至于何時能夠離開宮禁,這就再探不出來了。

    同一時刻,外宮之中。

    徐佩東盤腿坐在矮桌旁邊,面色沉冷,直視坐于自己對面的另一個人。

    那是一個年輕而俊秀的男子,他用手挽著衣袖,執白子落于棋盤上的一處,隨即抬頭,沖徐佩東笑道:“該世叔了。”

    火光照亮他的容顏,其眉長而寬,鼻高而挺,嘴唇含笑卻眸色冷銳,正是林世宣!

    第一六零章 大風起兮

    林世宣和徐佩東的棋局并未持續太久,棋不過中盤,林世宣的白子就將心不在焉的徐佩東的大龍將死,徐佩東低頭一看棋面,干脆利落地投子認輸。

    林世宣十分謙恭地說:“世叔承讓了。”并著手分黑白二色收起棋子。

    如果說林世宣出現之前,徐佩東還不知道究竟是誰把自己留下來的話,那他在宮中白等半日卻等到了林世宣這一情況,便直接證明了那些暗中的事情。

    此刻換了任何一個人,徐佩東都不會有此刻的恚怒——要知道湛國公府與林家是有交情的,他還曾想將自己女兒嫁給林世宣,林世宣對他也一向恭謙——此刻便冷聲直言:“不知陛下什么時候宣我覲見?”

    林世宣欠了欠身:“侄兒位卑人輕,尚且不知陛下打算。”

    “那我何時能夠離宮?”徐佩東問。

    林世宣又說:“陛下親口說了留下世叔,世叔還是等在這外宮之內為好。若有所缺,盡可告訴服侍之宮女。”

    徐佩東便冷笑道:“世人皆知你林世宣無官無職,卻出入宮禁無礙,雖未入內閣,已有偽相之稱,雪片般的奏章尚不能將你約束一二!你現在這樣名不正言不順,究竟是佞幸還是佞臣?”

    佞幸一詞便是直指林世宣以色事君。

    這樣直言辱罵了,也虧得林世宣神色不變,只緩緩道:“我之清白天地可鑒,世叔誤會我大矣!”他似不想在這里和徐佩東辯駁浪費時間,說完這句話后就直接站起身,雖行禮告退依舊恭敬,但離開的步伐卻不會因為他謙遜的姿態而緩上一步。

    在林世宣將要走出門的那一刻,徐佩東收了怒氣,轉而平靜地問:“我今日匆匆入宮也未帶換洗衣物,明日可否出宮拿幾件衣物再入內?”

    林世宣腳步停下,他回頭直視徐佩東,臉上神色一如既往,鋒利只在話語中透出:“幾件身外之物,何勞世叔惦念?世叔既已吩咐下了,明日一早,必有人將東西妥當帶來供世叔察看。”

    說罷,林世宣不再停留,大步走出房間。

    房屋之內,徐佩東一直挺拔的背脊驟然垮下,但不過一刻,他又趿鞋下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