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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眼下這路子不對。得換個法子才行。他看著鍋子上氤氳的水汽,忽然抿嘴輕笑了一下。年曉米的心事愈發重了,他本來是個簡簡單單的性子,感情這種事像爛線頭似地繁復糾纏,他理不清,索性不理,埋起頭來做鴕鳥。他不再去吧里玩兒,因為不想把心事讓別人看見。旁人挨過的苦痛都比自己多,可是為什么算不得那么難受的事落在自己身上,還是那么讓人窒息呢。做朋友。年曉米有些發狠地想著,去他的做朋友。可是不做朋友做陌生人,他又舍不得。進不得退不得,愛不得恨不得,膠著是一片吃人的沼澤,掙扎與不掙扎,都會慢慢把人吞進去。他有時真是恨極了自己的性子。沈嘉文是真的傷他還不夠深,傷得夠深,他就會記得疼,不會像現在這樣猶豫彷徨。年曉米閉了閉眼睛,說下一次,下一次要是再有越線的事,一定要把話說清楚,刀柄遞到對方跟前,他會斬了這線,自己也就能徹底放棄了。這世上,希望的結果往往都是失望。他想他這一次總算是能學乖了。想通了這件事,沈嘉文的電話也就沒那么燙手了,于是他在第一聲鈴聲響起時就按下了通話鍵。照例是沒有內容的吃飯。沈嘉文似乎對他著許多天的消極躲避不痛不癢。兩個人并排在轉桌旁吃鐵板燒。這是死貴死貴分量卻很少的店,客人稀落,安靜得很。年曉米忙著往嘴里塞東西,食物總能從某種程度上安慰他,盡管這安慰近來越發不起作用。沈嘉文看著頭不抬眼不睜地埋頭苦吃,只是一味給他倒酒。清酒味淡,年曉米稀里糊涂地喝了不少,等回過神來,才慌張地覺得自己腳底下發軟,有些走不了路了。走不了路的年曉米并沒有被沈嘉文像往常那樣送回家,他癱在副駕上,混沌著腦袋忽然傻笑起來,徹底拜拜之前還能再在沈嘉文家里蹭一晚,是自己賺了。可是等一進對方家門他就清醒了。淇淇不在家。沈嘉文毫不在意地笑笑:“周末,讓我爸接他那邊去了。”說著從柜子里拿出一瓶酒:“吃好了么?”年曉米機械地點頭。沈嘉文一歪頭,臉上忽然浮現出一個有些孩子氣的笑來:“我可沒吃好,那么一點東西,還不夠填牙縫的。不過家里有好吃的。”說著自己去廚房忙活了。年曉米迷迷糊糊地坐著,忽然被一陣香味勾得一激靈。掛爐鴨子!沈嘉文端著片好的鴨子出來,年曉米直接上手拈了一片:“怎么都不脆……”喝了酒就是這點好,他覺得自己似乎有了底氣,做什么都理直氣壯了起來。沈嘉文臉色一片平靜:“放久了,不大脆了。不過你想吃,以后有的是機會。”大盤子擺著好看,其實沒幾片。東西吃完了,酒還沒喝完。沈嘉文挽起袖子:“認識你這么久,還沒一起醉過,不算兄弟。”年曉米一聽這兩個字就刺心,腦子里也說不上是糊涂還是清醒,心說那就醉一回吧。醉一回,最后一回。稀里糊涂地喝,喝到后來酒就成了水,沈嘉文摟著他,在他耳邊念咒似地朋友兄弟地說個不停。說店里,說賬本,說淇淇,說感激……稻草一捆捆往下壓,駱駝終于倒下去了。年曉米仗著酒勁把沈嘉文死命往外頭一推,崩潰地嘶喊起來:“去你的兄弟!你……你別再折……折騰我……了……嗝……你混蛋!……誰……誰他媽的要……要……跟你當兄弟……你……你來打我啊……我就那個心思……你……你……”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卻被推倒在沙發上,耳邊的聲音溫熱而誘惑:“那個心思,什么心思?”年曉米的勇氣嘩地碎成了渣,他聽見自己帶著哭腔的哽咽:“就那個心思……”耳垂忽然被濕熱的東西裹住了,低沉的聲音含混地引誘著:“哪個心思?嗯?”年曉米的血嘩地一下灌了一腦袋,半晌才在眩暈里耳語似地開口,像是只說給自己聽:“……喜歡……”他收到的回應是耳朵被咬了一口。可是疼完又癢起來,那一小片濕熱在一個地方徘徊不去,帶動著全身的血液著麻癢不已。那種舒舒服服卻又有些抓心撓肝的癢法。整個人也跟著慢慢被分成了兩半,一面想著酒真是個好東西啊,一面卻想著酒真不是個好東西。等本能里警覺的那一面慢慢醒過來,他驚慌地發現自己已經在床上了,身上像壓著一座大山。可渾身上下卻癢得越發厲害,那就不是舒服了,成了難受,難受得恨不得被碾死才好。我完了。年曉米絕望的看著天花板。這回是真完了。所有的碰觸和呼吸都帶著火。火星落在哪里,哪里就一片燎原。年曉米在一片燒灼里對自己說,你怕個鬼,反正也就那么回事而已,反正又不會懷孕。沈嘉文其實已經有點忍不得了。他驚訝地發現原來自己可以對一個人有這樣熱烈的情欲和耐心。他滿腦子下流念頭,手上卻還能慢慢地,慢慢地逗引,仔細觀察身下這人最細微的反應,心里做好了隨時被推開的準備。可是他的獵物乖得出乎意料。他知道年曉米沒有全醉,因為他在僵硬,卻又拼命讓自己保持靜止。小動物遇到致命危險時最本能的反應。但他自己真的有些熬不住了,不光是因為那一點酒。每個男人都是披著人皮的野獸,只是他比旁人文明些,手落在對方腰帶上時還能耐著性子問一句:“行么?”年曉米很輕地點了一下頭,人生最大的事,不過死生而已。他這個算什么呢。只是明臻長久的危言聳聽讓他找回了一點不那么應景的理智:“你……戴套子……”沈嘉文愕然抬頭,一臉受辱:“我沒病……”忽然沒來由地又醋又怒起來:“難道你有!”年曉米覺得心上很疼,他抬起手臂擋住眼睛:“我沒有……可是你得戴……”他身上的重量消失了。過了好久年曉米才一個人緩緩坐起來,他忍了又忍,還是環住膝蓋,把臉埋進去,布料慢慢變得濕漉漉的,他心想,這都是什么事兒啊。然而來不及想更多,他忽然被一股大力掀翻。有那么一刻年曉米覺得自己心臟會脫落。跳得太厲害,胸腔里裝不下了。開始還能胡亂想著那些小電影里怎樣怎樣,可是很快發現完全不一樣。他也就跟著惶惶然地亂套了。有什么把他從中間劈成兩半,飄起來的一瞬間,他聽見一聲凄慘的哭叫。好久他才驚訝地意識到,原來那是自己的聲音。然而來不及想更多。深海的漩渦,平原的風暴,大地裂開縫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