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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早就對他不耐煩,把他托付給園門口傳達室的老大爺。六點天開始擦黑,他那個忙得要死的爹看樣子是又把他給忘了。他坐在傳達室門口的小馬扎上,脖子抻得像只小小的貓鼬,望眼欲穿地等著他爹或者那個穿高跟鞋老是走不穩路的大jiejie來接他。不過驚喜是以另外一種方式呈現的。年曉米背著個包匆匆往家趕,郝帥那個不長進的最近談了個女朋友,今晚要來家里做客,他央求年曉米下班去圣貝諾買個水果蛋糕帶回來,年曉米說沒問題啊。去了一看我勒個去,那么小一個蛋糕一百五十幾塊,他平時身上沒多少現金,店里又不能刷卡,摸遍全身才付了帳,褲兜里只剩下兩毛錢。他抱著那個金貴的盒子迎風流淚地往家走,發誓回去要虛報應付賬款把損友狠狠削一頓。正在腦補把某人按在地上爆錘的時候,聽見有嫩嫩的聲音在叫他:“叔叔,小米叔叔!”年曉米抬頭一看,大事不好,忘了淇淇的幼兒園在這邊!他第一個反應是千萬不要撞見沈嘉文,于是抱著箱子迅速溜到最近的店鋪門里。隔著玻璃小心翼翼地往外瞅,馬路上空空蕩蕩的,幼兒園門口連輛自行車都沒有。年曉米苦笑著蹲下來,覺得自己像個神經病。神經病年曉米同志在店員詭異目光的注視下賠笑著跑出去,反正總要過馬路,既然沒車,從這里穿過去也一樣。他慢悠悠地往對面走,心里抽了自己幾十個耳光,有病,腦子抽了,然后那個嫩嫩的聲音又想起來,帶著哭腔:“叔叔叔叔……”年曉米抬頭四下張望,沒有人啊。“叔叔我在這里!”年曉米低頭,看見一個小小的黑影扒在幼兒園門口的鐵柵欄下面,可憐兮兮的模樣。他心里跟著一抽,老大爺叼著煙斗出來:“你是家長?趕緊把孩子領走,這都幾點了!”年曉米看看淇淇用那張和沈嘉文越來越相似的小臉期待地望著他,猶豫了好久,狠狠心:“我……我不是孩子家長……”老大爺翻了個白眼,把手一背,進屋去了。淇淇的眼淚跟變戲法似的,嘩地一下就淌下來了。年曉米最見不得小孩子哭,趕緊單手把孩子圈進懷里,哄了又哄。淇淇抱著他的胳膊,好一會才安靜下來,抽抽搭搭地指控:“你們都不要我啦……”年曉米說不會不會,你爸爸只是很忙而已。淇淇拿小腦袋拱他,不說話,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看著年曉米:“叔叔,我餓了。”年曉米摸摸褲兜,兩個一毛硬幣孤零零地攤在手心里。他揉揉額角,把淇淇抱到小馬扎上,打開了蛋糕盒子。小孩子都愛這些甜蜜香軟的食物,水果蛋糕上綴滿五顏六色的水果,年曉米幫淇淇戴好一起性手套,蹲在一邊摸摸他:“吃吧。”淇淇抓起最大的一塊黃桃,顫巍巍地遞到年曉米嘴邊:“叔叔吃?!?/br>年曉米搖搖頭:“你吃吧。”他看著小東西嘴角很快沾滿奶油,摸摸他軟軟的小臉蛋,忽然想起沈嘉文落在自己臉上的拳頭。不知道淇淇長大了會不會像他爸爸一樣,知道了他是個同性戀以后,也會對他投以厭惡的目光。淇淇不明所以的抬頭看他,把被掰得已經亂套了的蛋糕遞到他嘴邊,滿臉期待。年曉米心情復雜地咬了一口,是挺好吃的,難怪賣得貴。他看看表,想起郝帥的叮囑,忽然打了個噴嚏。淇淇感到落在自己頭頂軟軟的親吻,年曉米摸摸他的小卷毛,笑著揮揮手,小東西以他超于同齡人的領悟能力意識到,他又被拋棄了!他抱著蛋糕盒子追在年曉米后頭,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忙碌”的大人跑進夜色里不見了。他看看手里的蛋糕和空蕩蕩的大門,再一次嚎啕大哭起來。沈嘉文趕到幼兒園門口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他的小兒子抱著個盒子坐在小馬扎上發呆,沈嘉文走過去想把他抱起來,小東西抬頭看他,兩只眼睛都是紅腫的,沒有半點往日的歡喜。沈嘉文對老大爺道謝,老頭兒擺擺手:“叫他進屋等,說什么也不。下回早點來,這晚上越來越冷,凍病了算你的算我的?!毖粤T把門啪得一關,再不做理會。沈嘉文把盒子打開,里面是個剩了一半的蛋糕,他頭痛地看著兒子:“誰給你的,不是告訴你不能隨便吃陌生人的東西么……”淇淇面無表情地盯著盒子:“小米叔叔給的。”沈嘉文一愣,急切地拽住淇淇:“他人呢?”“走啦!”小東西拿桃子似的眼睛翻了個白眼,然后有點傷心地低下頭:“他也不要我啦,都不肯接我回家……”沈嘉文心里就像被劃了一下,一跳一跳地疼。半晌把淇淇抱起來:“下回見到他,一定要等到爸爸回來好么,爸爸有事跟他講?!?/br>淇淇好像明白了什么,突然在沈嘉文懷里生氣地扭動起來:“爸爸你是不是做了壞事被討厭啦呀!”沈嘉文不知道怎么跟小孩子解釋,然而似乎也確實是這樣,就誠實地點點頭,淇淇哇地又一次嚎啕起來:“都怪你!壞爸爸!叔叔都不喜歡我啦!……”沈嘉文安撫地拍了拍他:“沒有,他這不是還給你買蛋糕了么?!闭f完自己心里忽然跟著一動。他不知道怎么的,覺得自己明白年曉米現在的那些心思。那一直是個心很軟的人。他在害怕見到自己,這能說明什么,說明對方還沒有放下,說明自己還有時間好好把兩個人之間的事理理清楚。然而倘若都能理得清楚,也就稱不上是純粹的感情了。沈嘉文一向是個行動派,習慣先做能做的事,自己的想法一時看不分明,他決定先找到年曉米,或許見到人,有些事不用想也就清楚了。可惜心想事成不過是人們掛在嘴邊的吉利話。沈嘉文聯系到了年曉米單位的財務部,接線的是個中年男人,驚訝地告訴他年曉米出差了,去外地收賬,對方問他名字,沈嘉文沒有回答,直接掛了電話。掛完想起后悔,忘了問什么時候人能回來。或許都是命,緣分盡了,沒法強求。所以還是忘了吧。倒霉催的是,上半身想忘的事,下半身卻忘不了。一個年輕力壯沒有老婆的男人,晚上躺在床上,實在難受得睡不著。他想他從前沒有這樣,cao心的事那么多,也沒有心情想這個,稀里糊涂地過著和尚的日子,也不覺得哪里不對。然而諸事塵埃落定,又恰逢重新開了葷,回頭再想吃素,就太難過了。更可氣的是黑暗里他想不起別人,總是想起年曉米,想那些發生過的事,還有沒發生的事,光怪陸離的幻境里,他把他弄得哭出來,匍匐在他腳邊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