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64
運(yùn)動結(jié)束,這樣的裝扮依舊大膽前衛(wèi)。周圍很多學(xué)生都像看怪物一樣的圍著她看。傳達(dá)室王大爺連老花鏡都戴上了。謹(jǐn)慎又小心地盯著女人。瞅模樣,似乎懷疑她是特務(wù)。 女人戴了一雙黑色皮手套,一雙凌厲的眉目看著王嬌,手指間夾著一根白色的香煙。 太風(fēng)sao了…… 大概是在這里待得太久,王嬌覺得自己也有點被洗腦。心想別說王大爺,就是她也覺這個女人來路不明。 特務(wù)? 可是,特務(wù)找我做什么? “不認(rèn)識我?”對于王嬌膽怯又謹(jǐn)慎的反應(yīng)。女人似乎意外,也似乎不意外。 “嗯……” 女人冷笑,揮揮手粗魯?shù)卣f: “別他媽支支吾吾的,直截了當(dāng)告訴我,還認(rèn)識我嗎?” 雖是罵人,但聲音卻是南方女人特有的軟糯。別有風(fēng)情的粗魯。 王嬌努力回憶,誰呀?聽口音像南方人。上海?瞅女人這么時髦的裝扮,大概十有□□。所以,是我的老鄉(xiāng)了?或者,親戚?舅媽?不對不對!舅媽現(xiàn)在少說也有四十多歲了,可這女人看起來頂多三十。 這么風(fēng)情萬種的,到底是誰? 見她真不認(rèn)識自己。女人長嘆一聲,悠悠抽一口煙。有些悲涼地說:“原來,我都變得這么老了,老到你根本認(rèn)不出我。王阿嬌啊,你倒是一點沒變,臉還是白白的,像隔壁弄堂里林阿婆做的甜豆花。記得嗎,小時候你很能吃,總吃兩碗。豬噢!” 女人眼中的凌厲瞬間被悲傷掩蓋。或者,凌厲只是假象,掀掉這層蓋頭,露出本真的憂郁。 王嬌幾乎脫口而出:“瑞芳!” 是的!就是她!那張相片看七年,這雙眼睛她認(rèn)得! 瑞芳罵道,“你他媽還算有點良心,如果再不說出老娘的名字,老娘轉(zhuǎn)身就回上海。”說完,也哽咽了,與跑過來的王嬌緊緊擁抱在一起。 二月春風(fēng)似剪刀。北大荒的初春還是非常寒冷。 進(jìn)了王嬌宿舍,瑞芳忙把被子圍在身上,嬉笑地問:“蓋你的被子不生氣吧?” “瞧你,有啥可生氣的!”王嬌倒了一杯熱水遞給她。“我再燒一壺水,一會兒灌一個暖水袋給你,抱著就暖和多了。” 瑞芳凍得鼻子發(fā)堵,喝一口熱水,難以理解:“現(xiàn)在10月就這么冷,三九天時你可咋過?”而且一過就是七年,瑞芳覺得王嬌是鋼鐵打成的。“真看不出來,你這小身板還挺能抗!” “這有啥呀!再冷的日子,一天一天過唄。” 瑞芳皺眉,“儂別老說那個‘啥’子好不啦。” “咋了?” 瑞芳眉頭皺的更深:“還有這個‘咋’!聽得好別扭的了。土!” 當(dāng)瑞芳抱著暖暖的水袋終于緩過一點來后,才對王嬌講了自己回到上海后的生活。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去服裝廠上班了。做質(zhì)檢員。這次來北大荒,也給王嬌帶了兩件新襯衫。王嬌拿起來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歡。瑞芳問:“好看嗎?” “嗯!” “這衣服滿上海的商場都有賣。我這頭發(fā),看見了吧?老師傅做的!” 說起頭發(fā),王嬌心中不免擔(dān)憂。現(xiàn)在運(yùn)動只是剛剛結(jié)束,人們觀念還處于緊繃狀態(tài)。她怕瑞芳打扮這么招搖,容易惹來禍?zhǔn)隆?/br> 瑞芳呵呵笑,指著王嬌說:“你個傻子,大家都著急回城,我們云南那邊,為了一個回城名額,有的人恨不得要用刀把腳砍斷!你可倒好,明明可以回來,卻留在這荒山野嶺!這里哪兒好啊?光禿禿的一片,除了雪就是泥,人也長得土不拉幾。告訴你,現(xiàn)在上海一天一個樣,我同事打扮得比我還時髦,上班還抹口紅的啦。”說著,從書包里掏出一支,“這個我用了一次,試試。如果喜歡,就給你了。” 口紅是淡淡的粉紅,最傳統(tǒng)的那一種。王嬌記得小時候,mama就有過這么一支,香氣很濃,色澤很正。 “不賴吧。”瑞芳壓低嗓音,很竊喜。 “哪兒買的?”來這里七年,王嬌真是第一次看見口紅這玩意。連隊以前有演出,大家都不化妝,怕被扣上帽子。想著剛剛解禁,商場里不可能這么快就開始賣吧? 瑞芳笑道:“傻瓜!走后門買的呀!這些都是運(yùn)動前封存的,沒來得及銷毀,一直封在商場地庫里。我們科長家一個親戚正好在這商場工作,前幾天大清掃,就把這些貨清理出來了!雖說過期了,但卻是稀罕物。你可不知道,車間里那幫小娘們都搶瘋了,我是給科長愛人送了一條圍巾。人家才勉強(qiáng)賣給我的。喜歡伐?” “喜歡。” “那送你了!” “別,還是你留著吧。”聽到那么復(fù)雜的購買過程,王嬌真不好意思拿。但口紅,她真喜歡。 瑞芳瞪她一眼:“瞧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客氣了?不都說東北人豪爽大方么。你怎么沒學(xué)點?還是,你嫌我用過,臟了?” “才不是!”王嬌沒潔癖到那個份上,只是覺得兵團(tuán)這地方民風(fēng)保守,打扮太漂亮不是好事。 瑞芳不理解一個口紅能惹出什么禍端?那要是像她這樣打扮,結(jié)局會怎樣? 王嬌撲哧一笑,恐嚇道:“派四個壯漢把你抓緊起來!” 瑞芳破口大罵:“儂腦子哇特拉!” *** 晚上,兩個姑娘擠在一個被窩里。就像小時候。只是上海的被子沒有這里的厚,屋子潮濕陰冷的厲害。 瑞芳說:“還記得伐,你爸爸在供銷科,待遇好,總是從單位拿帶魚回家。然后你家這邊一炸帶魚塊,我立馬從家跑出來。你mama特好,從來不轟我走。現(xiàn)在想起來,蠻不好意思的。就那么幾塊魚……阿嬌,你在這邊可以吃到帶魚伐?” 王嬌想起這件事曾在信里對瑞芳說過,北大荒就是冷,交通閉塞,但飲食不差。“吃過帶魚,這里有一種叫馬哈魚的,魚rou很鮮美,等周末學(xué)校放假,帶你去縣城里飯館吃。”然后,王嬌告訴瑞芳,以前在連隊時,他們經(jīng)常跑去河邊抓魚。然后在岸邊烤魚吃。 瑞芳“噢”一聲,似乎不感興趣。 教師宿舍一屋兩人住。和王嬌同屋的女孩回老家探親了。長久的沉默后,瑞芳捅捅阿嬌的腰,說:“你就不問問我為什么從上海來找你?” 這還用問嗎?“我知道,你是來勸我回城的。” “噢,原來你腦子還沒有壞掉。”瑞芳忽然爬起來,披了見衣服,咒罵一句“這里真他媽冷,點爐子都像冰窖。”然后坐在床沿邊,點起一根煙。她動作熟練,抽煙的樣子藏著一股歲月歷練出的風(fēng)情。重重吸一口,轉(zhuǎn)過頭瞇起眼睛看王嬌,“你也會這個了吧?”晃晃香煙。 “嗯。” “哎,死了男人的女人總是變化很大的。” 對于曾經(jīng)的瑞芳,王嬌印象模糊。但那張相片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