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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他早晚有讓游擊隊刺殺的一天?!?/br> 王后掃一眼,那是本卷宗,封皮上寫著“調(diào)查報告:銅錘嶺游擊隊之民意”。世子翻開到某一頁,指了指上頭的一段話。王后定睛看去,寫的是某小吏在銅錘嶺鄧家村查訪游擊隊,人人皆說不知道,然小吏看得分明,他們都知道。 那小吏乃替村中一位孤老砍了半日的柴,向他哀求道:“您老橫豎也這么大歲數(shù)了,縱然說了什么,游擊隊想來也不敢報復(fù)您。您可憐可憐我,就給個實話吧。不然我辛辛苦苦查了這么幾個月,也沒法子向上峰交代啊?!?/br> 那孤老笑呵呵道:“我老頭子委實是不怕的。不是不怕他們,是不怕官府?!?/br> 小吏道:“官府可曾有害您老么?” “不曾?!惫吕系?,“我孤老頭子一個。我若有兒子孫子,定然就怕了。我怕不知道哪一日哪位貴人心里不痛快、隨手殺了我兒孫玩兒。后生,你可莫說這等事沒有?!?/br> 小吏想了想:“委實有。然極少。天災(zāi)本來多,人禍反倒不多?!?/br> 孤老道:“天災(zāi)是沒法子,唯有認(rèn)命;人禍冤屈??!有游擊隊在,遭了人禍的說不定就能大仇得報呢?若沒有游擊隊——就像鎮(zhèn)子里那姓牛的小子,死了不就死了,他老子娘有何法子?后生,你莫怪我說實話。尋常百姓都喜歡游擊隊,都會幫著他們藏躲保密?!毙±裟?。 王后看罷,思忖著問道:“姓牛的小子是怎么死的?” 世子翻到前兩頁。小吏也去過此村左近的鎮(zhèn)子。鎮(zhèn)上一個姓牛的年輕人以采藥為生,到縣城里頭去賣藥材。遇上縣令家的兒子要買藥,只肯給五成的價錢。這牛小子不肯賣,便讓狗腿子給生生打死了。牛家獨有那一個兒子,老太太哭瞎了眼。半個月后游擊隊殺了縣令之子。 世子正色道:“倘若牛家來成都告狀,倘若我或父王得知此事,必然也會斬殺那縣令之子以正律法。然牛家不曾來。一則路途遙遠(yuǎn),老人家腿腳不便;二則他們從來便覺得以民告官毫無勝算;三則人家游擊隊動手比我們快?!?/br> 她又翻到最后幾頁,乃是附錄。這件事便在成都。一個紈绔子弟跟一個平民男人于花樓爭風(fēng)吃醋,紈绔子弟命手下人將平民打出去,亂中不知哪個失手推平民下樓梯摔死了。調(diào)查的小吏尋訪了許多證人,皆證實委實是失手而非故意。且那樓梯往日也不是沒摔過伙計醉漢,多半只磕碰了點子、不曾傷著。那人摔死乃因后腦磕到了柱子、純屬意外。然游擊隊依然刺殺了這紈绔。小吏又詢問了受害者的街坊四鄰??v然個個都說此人懶惰無能不孝父母等許多不是之處,卻都一口咬定他是被紈绔平白打死的,游擊隊做的好。 世子道:“這些人并非刁民。只是他們平日出門都沒有狗腿子跟著,倘或跟人打起架來定是吃虧的。故此他們都覺得紈绔仗勢欺人。至于是故意是失手,他們并不想知道。”她乃闔上卷宗道,“一旦官府不公,而民間又另有力量替民做主,百姓便會不由自主的擁戴他們。就如游擊隊。長此以往,蜀國民心漸失、國運危矣?!?/br> 王后想了半日,道:“就沒法子清剿了這個什么游擊隊么?” 世子輕嘆一聲:“那么多百姓在幫著他們隱藏,猶如大海撈針。再說,而倘若我們將游擊隊剿滅,蜀國民間遂無力主持公道;而別國都公允,百姓自然而然會離開蜀國遷往別國。母后,三表弟有個誤會,就是他犯法可以不受懲處。許多人亦有這誤會。三表弟這案子便可讓他們明白,誰都不在法外。倘若官府能主持公道,游擊隊就沒用了。” 王后不悅道:“你還真的讓你表弟坐牢么?” “不錯?!笔雷拥溃拔艺娴囊巍R驗樗蛔?,我就要失去蜀國。我沒了蜀國,母后就不再是王后和王太后了。母后是愿意讓表弟坐牢,還是愿意當(dāng)王后?” 王后欲言又止,如此有三。終長嘆一聲:“成都周報上的文章,是你的意思?” “對。”世子點頭道,“我的意思?!?/br> “拿親表弟當(dāng)雞殺了嚇唬猴子?” 世子想了想:“不是。我這是審猴駭猴?!?/br> 王后呆坐了半日,垂下淚來?!澳隳赣H打小得了你姨母多少照看。不看僧面看佛面,只當(dāng)是替我還你姨母一個人情可好?” 世子替母親拭淚道:“孩兒定然好生照看姨母。要怎么還她人情母親只管說,獨不能庇護(hù)誰于法外?!?/br> 半日,王后咬牙道:“好狠厲的心腸!你這心已快要與你老子差不多硬了?!?/br> 世子苦笑道:“難道我自己想么?我難道不想做一個心思柔軟的女孩兒?我這會子出去告訴旁人我是個女子、將世子之位傳給堂弟如何?三叔有三個兒子呢。”王后啞然。世子也垂下淚來。“要不是背著個世子的名頭,我畢業(yè)后可以留校當(dāng)講師的。說不定本科畢業(yè)就結(jié)婚了、這會子已兒女雙全。我也能做個賢妻良母。何苦來,本是你們逼著我扮作男人繼承蜀國,又怪我像個男人心腸硬。我究竟要如何才好?” 王后一想,好端端一個女兒日日扮作男人,連郡馬都不能光明正大的招,委實苦的緊。跟女兒比起來,外甥登時被比下去了。遂也哭了起來。母女二人相對著狠狠灑了一回淚。王后乃拉著世子的手道:“兒啊!委屈你了。母后不再過問這些事了。你難,你該如何如何?!笔雷雍瑴I點頭,遂想起外頭還有事,辭去了。 才一出了王后的院子,世子擦擦眼淚松了口氣對跟著的人道:“可累死我了。比朝臣還難對付。”隨從們?nèi)绦Σ蛔?,哈哈了一片?/br> 三日后,成都知府公審阮三爺故意傷人案,判了入獄三年。成都周報又出了一期專刊。整個成都城官宦人家驚了一片人仰馬翻。后院太太奶奶們都知道王后與jiejie情深意重,阮太太又最疼愛小兒子。連阮三爺傷了個粉頭都得蹲監(jiān)牢,如今這王爺比太上王絕情得多啊……如此這般議論紛紛。 又過了幾日,世子上書晉王,以明端為例,求修改律法、官員犯罪不再牽連家眷,并取消教坊司。此言一出,許多官員登時反對。 晉王似笑非笑看著世子:“他們?nèi)挤磳Α!?/br> “也不是全都反對?!笔雷诱溃敖谭凰九c尋?;堑膮^(qū)別在于,教坊司的女子都是各位大人往日同僚之妻女甚至母親。若非入了那地方,他們是不方便欺負(fù)的。大人們在教坊司得到欺負(fù)同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