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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一輛無蓋的橡膠輪胎大馬車,拉車的是八匹馬。身穿黃褐灰迷彩服,每人背后都貼了塊褐底黑框的布牌,上有兩個白色大字:治河。趙國人見了不禁驚嘆:燕國的治河壯丁竟如此精壯有氣勢?比我國的官兵還剛猛些。這些馬車跑得飛快,壯丁還時常齊聲唱歌,“日落西山紅霞飛”什么的。 不日趕到邯鄲,趙王親領著數名文武出城相迎。遠遠的看蘇澄便大驚:是個女官!賈敘忙說:“王爺,各位大人,這位小蘇大人乃江西知府蘇韜之女,先翰林院大學士蘇錚的孫女,才學過人。這幾年在臺灣府任建設部副部長,相當于工部侍郎。燕國擅用女官。若沒有真本事,她也管不住這么多人。” 有個官員立時道:“可是蘇子巧克力鋪子的東家?” “不錯。”賈敘笑道,“莫看她是個女子,比咱們富裕多了。” 趙王瞇了瞇眼低聲道:“孤王記得從哪里聽到一耳朵,這位蘇小姐仿佛還未曾許配人家。” 賈敘也低聲道:“早年定過一門親事,不想男人讓燕王家的郡主瞧上了……”趙王點點頭。 有個將軍忽然指道:“那里頭怎么還有幾個穿軍服的?” 賈敘道:“先前蘇大人有文書過來。治河中時常遇上極窄處,如今汛期在即沒功夫慢慢挖開,須得以火炮炸寬河道。遂從軍中借了四架已經淘汰不用的舊火炮。尋常民夫不會使火炮,故此又借了幾個炮兵。” 那將軍皺眉道:“這些人真的只是民夫么?瞧這精氣神兒,倒像是官兵。” 賈敘笑道:“燕國最次的官兵兵餉是每月五兩銀子。若以官兵修河,得多少錢?他們舍得么?關將軍如若有疑,派人打探著就是了。”那關將軍不答,只盯著燕國民夫們漸至眼前。 蘇澄與助手跳下馬走近趙王傘蓋。賈敘早迎了上來。雙方寒暄幾句,蘇澄向趙王作了個揖:“見過王爺。” 趙王身邊一個太監(jiān)喝到:“見了王爺為何不跪。” 蘇澄道:“燕國已取消跪拜之禮,下官見燕王也不跪的,還請見諒。” 賈敘忙說:“委實如此。看燕京周報上的照片,衍圣公在京城見燕王和圣人時皆不曾跪拜。” 趙王皺眉,強打精神道:“那便罷了。還望蘇大人為著黎民百姓著想,好生修筑堤壩。” 蘇澄道:“時日太短,修堤未必來得及。如有必要須得撤干凈百姓泄洪。” 趙王大驚:“什么?!” 賈敘忙問:“聽聞當年蘇大人在江西治水,也是如此么?” “是。”蘇澄裝模作樣道,“人口悉數撤走。但凡人活著,日后也好重建家園。不過下官尚未到現(xiàn)場細查,也許用不著。治水如打仗,未算勝先算敗。” 趙王點點頭:“就托付蘇大人了。” 蘇澄抱拳朗聲:“下官必竭盡全力不使百姓遭難。”賈敘忙湊上去說些場面話,眾人一道進城。 趙王設下酒宴款待蘇澄,一眾趙臣陪席。有人打量了幾眼蘇澄的助手們,在里頭挑了個眉眼和順的,悄悄打探她婚配之事。那助手擺手道:“上司的私事我們不打聽,平素只管辦差。” 那人賊嘻嘻笑道:“兄弟,女上司如何相處?” 助手隨口道:“與男上司一樣,辦差得錢唄。” “可有人向你們上司求親?” “愛慕我們蘇大人的男子很多,還沒聽說有追到的。”助手正色道,“蘇大人是燕國極要緊的官員,你們趙國就不用惦記了,攝政王不會許她嫁到別國的。” 那人低聲道:“她都這么大歲數了……” 助手道:“她若愿意,能隨意挑位王爺之子入贅蘇家,你信么?”那人一愣,訕訕的走了。 酒過三巡,有個太監(jiān)從外頭進來,面有難色。趙王瞧著他。“怎么唯有你一個人來了?” 太監(jiān)躬身道:“回王爺,世子……額……世子身子不大爽利,在床上躺著,動彈不了。” 趙王哼道:“既這么著,就好生歇息,莫與姬妾鬼混。”太監(jiān)垂頭不敢言語。趙王又哼一聲,揮揮手讓他退下。 過了不足一炷香的功夫,外頭急匆匆跑進來一個人喊道:“王爺——不好了——” 左右喝到:“大膽!何人不識規(guī)矩!” 只見那人是個奴才打扮,頭發(fā)也散了、鞋子也跑丟了一只,哭道:“世子讓人打傷了!” 趙王扶案而起:“怎么回事!誰打傷的我兒!” “人已跑了,還把紅嫣姑娘搶走了。”那奴才道,“求王爺替世子做主。” 趙王愣了片刻,緩緩看向方才那個太監(jiān),冷笑道:“你方才說,世子臥病在床?”那太監(jiān)嚇得撲通跪倒在地。 下頭不知哪個傻子愣愣的說:“是華春坊的紅嫣姑娘不是?” 正文 第876章 蘇澄到趙國頭一日, 趙王替她辦接風酒宴。正趕上趙國世子跟人搶粉頭,粉頭沒搶到自己還被打傷了。趙王顏面盡失,酒席匆匆散去。賈敘將蘇澄送入驛館, 拱手道:“蘇大人可要暫歇兩日?” “不必。”蘇澄道,“水不等人,越快動手越好。”四顧沒有旁人, 她低聲問道,“五爺爺,那個世子怎么回事?逛花樓不帶打手么?還有那個報信的奴才, 跟演戲似的,我才不信。” 賈敘微笑道:“你猜。” 蘇澄瞧著他:“猜不出來。” “猜不出來便罷了。”賈敘道, “你只需管治水,別的不用管。”蘇澄癟癟嘴。 賈敘走后, 蘇澄翻出電報機來噠噠噠的發(fā)了封電報,便出去閑逛了。等她回來, 電報已有回應。方才那電報她是發(fā)給柳小七的, 將趙國世子之事說與他聽。本以為柳小七會回應他自己的猜測,誰知那廝回的是:有趣, 我這就過去。 京城到邯鄲快馬只需四五個時辰,柳小七凌晨便趕到了。蘇澄早起一瞧, 門口處掉著一張紙條,正是柳小七隔著門縫塞進來的。他寫到:“暫補眠,醒來見。”蘇澄聳肩,將紙條藏入懷內, 出門安排事兒去了。 治水是件大事,只有燕國壯丁自然不夠,主要得靠趙國自己的民夫。蘇澄遂跟著賈敘跑了一日,認得了各色趙國官吏,打了一日的官腔。 回到驛館,蘇澄便想著待會兒直倒上炕,不想動彈了。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