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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去!上燕國去!咱們也見識見識京城、見識見識皇宮!” 甄茴看了看一眾東家:“各位,到那時候,福建拿什么來留住工人?莫忘了,如今道路通暢、路費便宜。你們委實困工人們不住。只看燕國便知:自打燕國丞相改了田稅,佃農的租子立時飛漲。饒是如此依然有許多人家請不到佃農。若福建的工人都去江西燕國了,各位東家預備從哪兒弄工人?” 戴憲咳嗽了一聲才要說話,甄茴使勁兒沖他使眼色。戴憲猛然明白過來,改口道:“不錯。沒有工人,工廠便得停工。各位這些日子損失已不小了?!?/br> 不想下頭有個東家喊道:“戴大人家里不是在做從外洋買賣非洲奴才的生意么?”戴憲臉色一僵。戴家前兩年便已開始做往南美洲販賣黑奴的生意了。歐洲連年征戰民不聊生,賈維斯林黛玉兩口子在北美連殺帶嚇唬、大量歐洲移民逃往非洲,黑奴買賣愈發昌盛。因北美原本就有不少黑奴,賈維斯等人又是才剛打過去不久、燕國移民不多,遂暫且不買黑奴。原先被歐洲人運過去的那些都在西岸挖礦呢。 甄茴正色道:“非洲黑奴不通語言,且生性拙笨??梢再I來種經濟作物,卻沒辦法在工廠做工。一則他們聽不懂管事的話,二則他們不會做。各位東家都知道,如今技術更新起來比兔子還快?;ㄉ夏旯Ψ蛭幢啬芙虝讉€黑奴做事,學會的做不了多久便要工藝革新,請師傅的錢都不夠。自然,各位若想買黑奴也便宜的很,只管試試?!?/br> 眾東家面面相覷,工人呵呵直笑。倒是倪紫光詫然拱手道:“甄大人連這個都知道!真真人不可貌相?!?/br> 下頭坐著戴家三爺,站起來道:“甄大人所言是真。我家莊子里便有黑奴,真真愚笨得厲害,什么都學不會,教的管事好懸活活累死束手無策。如今只打發他們做些打水劈柴之類最是粗苯的活計?!彼献游⑽櫭迹核麄兗仪f子使喚的黑奴雖語言不通,用起來卻好。之前少賣在福建是怕他們跑了,終究這些年難得有幾個不逃的奴才。這老三大概是瞧出自己的意思,故意說的。終究年輕,就沒想過萬一敗了口碑、影響日后的生意。這些旁人并不知情,又議論了一番。 甄茴乃道:“故此,為著整個福建工業之大局,本官以為,福建當與燕國、江西、兩廣、臺灣府一般,方能留住工人。” 眾東家有些茫然。若是別處,商會之首這會子早站出來了。偏福建商界之首便是巡撫戴憲,多年來商會慣于聽戴家的。如今縱然許多老商賈心中有主意,見戴憲坐在上頭,并不敢多言。再說,也不知道這位土皇帝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遂一時默然。甄茴環顧一番,點點頭:“很好,大伙兒都是明白事理的。那就這么辦吧?!?/br> 船商會長不禁喊了聲“戴大人!”戴憲朝他擠擠眼:“今兒此事甄大人主持,都聽她做主。”那會長雖心下納罕,見狀實在不敢貿然反對,只得強壓住滿腹的不滿。 既然沒人反對,那便是同意了。甄茴遂再拍驚堂木:“請文書相公擬了合約文書上來吧?!?/br> 章師爺忙說:“老夫來擬?!?/br> 甄茴含笑溜了他一眼:“章師爺上歲數了,這般文書你不會。須得煩勞年輕人來擬才好?!?/br> 戴憲心里明白,這文書回頭是要賴賬的。章師爺乃黃文綱大人留給自己的老師爺,不便做此事,也使了個眼色:“甄大人說的很是。還是給年輕人擬的好?!?/br> 有個東家便捋著胡須道:“我等俱是老人家,都不會擬這些,哪里來的年輕人?!?/br> 潘喜貴一直不大說話,工會這邊都是倪紫光出面的。偏這會子他站起來作了個團揖:“這個委實少見,不怪各位不會擬。這是我們江西那邊出的,我倒是會擬?!?/br> 甄茴一愣:“潘先生會擬文書?你認得字么?” 潘喜貴含笑道:“些許認得幾個字,擬份合約不在話下?!?/br> 甄茴強笑道:“既如此,就煩勞潘先生擬吧?!彼烀∥姆克膶?。 東西取來,墨還是墨塊子。潘明漪便上前替她父親研墨。不多時,濃墨研出,潘喜貴挽起袖子提筆而書。眾人皆驚:這老頭寫的竟是館閣體!莫非是個秀才?一時寫好了,潘明漪便在旁幫著抄一式多份。潘姑娘雖是武人,字兒也寫得極好。抄完的頭一份先交予戴憲。戴憲大驚:這合約極細,面面俱到,連個縫兒都鉆不出來。不由得瞇起眼瞧了潘喜貴會子。乃冷笑一聲:“潘先生究竟是什么來歷。” 潘喜貴微笑道:“我這合約可是寫得極好?” 戴憲點頭:“極好?!?/br> 潘喜貴道:“我本不會寫幾個字,直至明漪四五歲了都胸無點墨。這些都是加入革命共濟會之后在京城夜校學的?!?/br> 潘明漪忙說:“我們學校對面就有成人夜校?!?/br> 倪紫光笑道:“你在大佳臘念書吧。京城的成人夜校與大佳臘不同。大佳臘乃是官府辦的,京城是共濟會和工會辦的,規模小得多、老師也尋常得多。能學成這樣,潘先生當真不容易。” 潘喜貴道:“但凡有心向學,別的都不要緊。” 潘明漪鼓掌:“爹,您真勵志!” 潘喜貴笑道:“好了,先做正事要緊。”潘明漪吐了吐舌頭,接著抄合約。戴憲看著他們爺倆若有所思。眾東家看戴大人神色古怪,心里也皆猜疑不定。 饒是如此,待看到合約書,一眾東家登時嚷嚷起來:“豈能如此!”“欺人太甚!” 甄茴再拍案:“肅靜!本官主意已定!”又瞧了戴三爺一眼。 戴三爺忙說:“這合約極好。從長遠看,于東家于工人都最公平不過?!蹦耸箘艃航o眾人使眼色。戴憲干脆舉起右手,腕子上包扎之傷口霎時亮在眾人眼前。幾個老商賈猛抽口氣:是了。整個巡撫衙門還被工人包圍著呢。 偏這會子潘明漪慢慢抬起了胳膊。她手里握著一把烏黑的火.槍,隨意朝窗上頭一比,“砰!”槍響了。潘明漪無事人般道:“哎呀,槍走火了。這槍平素極少走火的,我也不知道它為何今兒會走火?!睗M座寂然。潘明漪瞟了甄茴一眼,“甄大人,大伙兒都贊成,可以開始簽了。” 贊成個屁!眾人心中不忿,偏戴大人的手腕子和潘姑娘的火.槍都在明晃晃擱著。誰敢提一個不字?后遂極平順、亦極安靜。東家們猶如被逼為娼之良家女子,又怒又懼又不甘,又毫無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