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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澄瞧她祖父老臉已黑如將雨之云,也垂下頭, 硬著頭皮一步步蹭了過去。半日才蹭到他二人跟前,愈發不敢抬頭, 直跪下了,小聲喏喏:“祖父……” 蘇錚cao起手中的拐杖劈頭就打:“你這個無法無天的……” 他還沒罵完,楊國泰趕忙撥了下拐杖:“老大人,別打頭啊!”拐杖落在蘇澄肩上, 蘇澄“哎呦”了一聲。 蘇錚不解氣,舉著拐杖斜劈下去往蘇澄腰上敲:“我今兒打死你!免得cao心!”話雖如此,手上一下比一下輕。蘇澄也不好意思喊,只抿著嘴。 楊國泰也惱了:“你還不服氣么!” 蘇澄瞄了他一眼,低聲埋怨:“您告訴他干嘛……” 一句話把蘇錚的老脾氣又惹起來,掄起拐杖又打。蘇澄“哎呦哎呦”直喊。楊國泰看打了四五下,便勸道:“老大人,您消消氣,聽她說是怎么回事。”又瞪了蘇澄一眼,“干什么去了快說!” 蘇澄委屈道:“抓賊去了。已預備妥當的……” 楊國泰厲聲低喝:“少廢話!”嚇得蘇澄微顫了下,趕忙招供。 前陣子,有一回蘇澄去天寧觀見真明老爺子,同他說起解救被搶民女之事,少不得提起何鎖子來,道:“那人既惦念姘頭,何苦來又坑一個女人?我找人盯著他,這輩子再不許他坑害別的女子。”乃擊了下拳頭。 真明瞧了她一眼:“怕是不成。他早先受制于誓言,寧可受窮不肯使出綠林手段;如今已使了。誓言既立了便決不可破,但凡松動一回、必松動兩回,數回之后全破。既有綠林手段,日后他便不會缺錢財。不缺錢財便不缺女人。再不濟買一個便好。” 蘇澄想著也對,滿心不忿,回去便給臺灣府的陳瑞錦發電報,求她想法子收拾此人。陳瑞錦見那何鎖子去了上海,在上海管事的可巧有扮作甄藏珠的柳二,便發電報給柳二讓他閹了此人。柳二雖不明緣故,也依言做了。不想又出事了。 上海港有戶工人,兩口子都在港口做事。孩子周歲,在自家辦抓周禮,數十名工友一同慶祝、好不熱鬧。誰知孩子抱出來抓周時,有個人從天而降,奪了孩子背在背后,順著柱子如猴兒一般爬上屋頂,從眨眼跑沒影了。孩子的母親當場哭暈過去。上海港本是個在建港,什么人都有,也少不得賊盜出沒,卻從沒有過光天化日搶人孩子的;霎時人心惶惶。 因那會子是白天,許多人看見了,畫像立時畫了出來。柳二一瞧,可不正是陳瑞錦讓他閹的那個找老婆孩子之人么?立時發電報回臺灣府問此人來歷。陳瑞錦大驚,想著既是上海找不到他、大概抱著孩子回老家了,又給蘇澄去電報說明,命她務必把上海的孩子找回去。 蘇澄做夢也沒想到她一個念頭會坑了千里之外的人家,趕忙派人去釘子巷盯著等。好容易盼到何鎖子回來,居然沒帶著孩子!忙打發了嘴巧的媳婦子去同他母親套話。他母親喜滋滋道:“我兒子出息了!他東家要派他到外省去當管事呢。” 蘇澄聽罷暗叫不好,這廝想跑路。便同真明商議,抓了他來審算了。真明聽罷原委思忖道:“他既讓柳家小子給廢了,性子恐怕會變,變成什么樣子不好說。他手里有嬰兒,能查出來最好。” “好吧。”蘇澄灰溜溜回去了。 不想次日盯梢的來報信,何鎖子和他老子娘大早上出門再沒回來。蘇澄一時不知如何應付,又跑去天寧觀。真明皺眉:“此人不是尋常小賊,想是套老婦話之事驚擾了他。”老道士有些后悔,“昨日抓了他倒好了。是貧道優柔寡斷。” 蘇澄在院中轉了幾個圈子:“他不能再生了。孩子不是他的。如今唯有他的親子能將他引出來。錢氏已去了南洋。要不找個人假扮錢氏?” 真明道:“你莫急。此人既然同他母親說‘外省’,沒個方向,可知他還沒琢磨好去哪兒,帶著兩個老人一個孩子并不方便。著急跑了,許是誓言已破,放開手腳做了些梁上君子的勾當,欲讓老子娘過點好日子。縱然受驚也必不知道我們在找那孩子。他上哪兒猜去?去衙門問問可有富貴人家遭了賊,說不得他心虛是因為這個。” 遂打發人到衙門打探,當真有個富戶來報案,前兩日遭了賊、讓人偷了五百多兩銀子。蘇澄松了口氣:“道長,您老真是神算子。” 真明微微一笑,派了個自己觀中的道士假扮成打更的,上衙門去出首,說富戶遭賊那日晚上親眼看見賊人背著包袱翻墻而出。還說自己認得那賊,就是何鎖子。兩個衙役趕去釘子巷一問,那家子今兒早上剛走!愈發認定此人就是賊了。好在四個城門和碼頭都查問過,沒見他們離城。遂把他們全家三口人畫影圖形貼滿城門碼頭。真明道:“縱然他走得了,他老子娘走不了。” 蘇澄愁道:“孩子太小,他們若照看不過來是不是會丟掉?” 真明思忖道:“此人孝順且謹慎。依貧道猜,他當是將孩子交給母親,只說是外頭相好生的。沒找回親兒子他不會丟著這個。先滿城搜拿,逼他一逼再說。” “也唯有如此。” 過了一日,有個做房產中人的來衙門,說見過何鎖子,昨日還跟著他去看房子呢。蘇澄大喜,親自叮囑了半日,滿心盼著將那賊一舉抓獲。誰知何鎖子竟再沒去見那個中人,也沒去別處買房子。后連著三日,每日都有人在數處瞧見了他,有一回還是捕快。可此人腿腳太快、根本抓不住。非但抓不住,他還連偷了三家大戶,總共偷走一千三百多銀子。蘇澄覺都睡不著了。 偏這會子柳小七回來了。他倒不是自己回來的,是說服了一大伙山賊往北美搶劫去,領著山賊頭目來打探出海線路,順道來看看真明。正遇上蘇澄急得跳腳。乃問明經過,思忖道:“他有些本事,尋常的捕快拿不著他。城中這么大,他又破了綠林之誓,想藏身不難。除非設法引他出來,我去抓。” 蘇澄愁道:“除了錢氏,誰還能引他出來。” 柳小七看了看她:“錦衣衛張大人。” 蘇澄撇嘴:“他斷乎不會來找我的,我身邊高手如云。也不知當了多少年的賊,謹慎得了不得。” “他既然還在市井中走動,就能傳信給他。” 當日傍晚,市井中傳出一個大新聞:與副總兵楊國泰一道四處營救被搶女子的那個女官乃是知府太太的娘家侄女,極得蘇太太溺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