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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看著甄藏珠道:“你母親摔了你竟不扶她?” 甄藏珠拉了把凳子坐下,隨口道:“她身子好著呢,立時就能自己爬起來。” 正文 第557章 賈敘等人到了甄藏珠家中見著他母親,見此人不孝,心下哂然。李翠花讓茴香攙著在木凳上坐下,發(fā)了半日的怔,不覺滾下淚來,拿衫袖擦拭。半晌才道:“好個狠心的!一走三十多年連個信兒都沒有。” “倘或有信,大娘說不得也跟著沒命了。”賈敘瞧著她道,“下官上回過來竟不曾聽說令郎是甄先生之子。” 李翠花又抹了抹眼淚:“終歸我是寡婦。” 賈敘顯見不信,又盯了她會子道:“李大娘信我不過也罷了。聽聞你這兒有一幅甄得仁先生留下的畫兒,煩勞取出來我瞧。” 李翠花忙說:“那老東西只給了我十兩銀子,旁的什么都沒有!真的!我要是哄你天打五雷劈!” 甄藏珠在旁不耐煩道:“我早跟各位老爺說了,你就不用瞞著了。” 李翠花一怔;賈敘似笑非笑瞧著她。李翠花支支吾吾的說:“是……是有幅畫來著……可……”話音未落,柳二一把捏住了甄藏珠的肩膀。甄藏珠殺豬似的喊了起來,柳二的佩刀明晃晃架在他脖子上。李翠花蹦了起來:“你做什么!” 賈敘微笑道:“本官忙的緊。” 甄藏珠喊道:“給他給他!把畫給他!那老頭的信也給他!還有什么都給他!” 李翠花尚有幾分懵,甄藏珠又尖叫起來——柳二已把刀往前遞了遞,順著刀鋒有一行甄藏珠脖子上的血淌了下去。嚇得李翠花忙喊:“老爺饒命!我這就取東西去!”連滾帶爬上里頭去了。 耳聽一陣翻箱倒柜聲,李翠花捧了個小包袱跑出來,親自解開。里頭疊著兩張紙,一張便是方才甄藏珠所言的畫兒,畫的是方才那山坳里的湖;另一張瞧著像是信。茴香取了信遞給賈敘,賈敘打開瞧了瞧,笑道:“這個當(dāng)真是你的?” 李翠花顫聲道:“是當(dāng)年我相好給我的。” 賈敘便將信拿給茴香:“是你祖父的字跡么?” 茴香接過信口里道:“我不曾見過他老人家的字。”瞧了兩眼便知不對。那信上的字跡她不認得,但她這會子已認得不少字了,能看明白此信。委實是以甄得仁之口吻說甄藏珠乃自己親子,可上頭寫的孩子之母乃“孝慈縣李氏桃娘”,并非李翠花。 賈敘郎聲道:“這左近的人家不少姓李。甄得仁另一個姘頭也姓李,叫李桃娘,本也收養(yǎng)了一個親戚家的兒子。這李桃娘后來嫁了人,生得一兒一女。因收養(yǎng)的長子本是她娘家來的、依舊姓李,極得她喜愛。二十多年前那長子失足跌死。” 茴香猛然吸了口氣:“失足跌死?” 賈敘點頭道:“時日太久,具體哪年村里人也記不得了。李桃娘傷心欲絕。”他一壁說,一壁拿眼睛盯著李翠花。李翠花嚇得微微發(fā)顫。賈敘咳嗽一聲,接著說,“如今看來,死了的那個才是真的甄藏珠,且是被朝廷的人暗暗殺死、扮作失足的模樣。” 李翠花尖聲大喊:“什么?!” 賈敘皮笑rou不笑道:“你不知道甄得仁是欽犯么?他當(dāng)年是滿門抄斬的。斬草自然要除根,連他與李桃娘養(yǎng)的私生子也不能放過。只不知當(dāng)年怎么漏過了這一個。”乃扭頭看甄藏珠。 李翠花愕然。半晌,渾身打抖,嘶聲喊道:“我兒不是他兒子!” 甄藏珠也迷糊了,偏他還落在柳二手里,喊道:“娘!究竟怎么回事!” 李翠花使勁兒喊:“真不是!我聽那桃娘那蹄子教她兒子冒充甄先生的兒子,方起了念頭!這兩樣子?xùn)|西是我從她們家偷來的。” 賈敘皺眉:“你說明白些。” 李翠花看柳二半分沒有要放她兒子之意,乃可憐兮兮的垂淚。這模樣若是十幾歲二十來歲的女子扮來,委實楚楚動人;奈何她已年過百半,賈敘柳二紋絲不動。李翠花無奈,只得說了。 當(dāng)日賈敘拿著甄得仁的畫像來見過她,問過些當(dāng)年的事之后,隨口拋了句閑話:“不知你與那個李桃娘哪個好看。”山里人家散,當(dāng)年李翠花與李桃娘本來不認識。后趕集時偶然聽人說城里來畫畫的那個甄先生在哪兒哪兒勾搭了一個小寡婦,便有幾分不忿,悄悄去瞧另一個;如此她二人竟認得了。因都有幾分姿色,都想攀附上甄得仁,遂成冤家、鬧過無數(shù)回。末了甄得仁一個都沒娶,自己走了。二人覺得無趣,又住得不近,后頭這三十來年便極少碰面。多年后忽然有人來打聽甄得仁,還說起李桃娘來,便勾起了李翠花心頭舊念頭,想知道李桃娘如今可有自己好看沒有。 她遂挑了一日偷偷去了李桃娘住的村子偷窺,不想在草垛子后頭聽見了李桃娘對次子說的一番話。合著當(dāng)年跌死的那個抱養(yǎng)來的長子是甄得仁的兒子。李桃娘自己分毫未察覺有孕時甄得仁便知道了,故意讓人將李桃娘之事說給李翠花聽,引得她來尋李桃娘的不是,好讓李桃娘借機避去遠房親戚家偷偷生下了兒子。又給她留了書信和畫兒,領(lǐng)著她去那有湖水的山坳,告訴她二人的兒子將來能當(dāng)大官。 因那孩子早死了,多年后竟當(dāng)真有官威十足的人拿著甄得仁的畫像找上門來。李桃娘想著,橫豎甄得仁的兒子與自己后來生的次子年歲差不多大,不如就讓次子假冒長子,將來好弄個官兒當(dāng)當(dāng)。李翠花聽得火氣直冒,有心罵李桃娘賤婦、人家兒子在身邊呢不敢造次。遂小心隱蔽行跡直聽到李桃娘領(lǐng)次子去甄得仁當(dāng)年領(lǐng)她去的那個山坳。 那個夭折的孩子才是甄藏珠,早年在村里的名字就叫李藏珠,與李翠花抱養(yǎng)來的兒子年歲差不多。她遂想著,橫豎都不是甄先生之子,與其給她兒子、不如給我兒子。遂有一日,趁著李桃娘家里沒人,溜進她們家偷偷翻找,才一會兒便從李桃娘的枕頭套兒里頭翻出了一封信和一幅畫。她趕忙藏了東西進懷溜回家里,將李桃娘與她長子的故事悉數(shù)當(dāng)作是自己的講給兒子聽。她兒子一聽便信了,當(dāng)真以為自己能當(dāng)大官,歡喜得了不得,遂跑去山坳搭棚子守株待兔,當(dāng)真等到了賈敘。 賈敘聞聽啼笑皆非:“原來你們是冒充的。” 李翠花點頭似雞啄米:“我兒當(dāng)真是我從親戚家抱來的,不是甄先生的。” 她兒子大喊:“原來是假的么!你這老婆子,白白哄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