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的說，你們家柳鵠暫且比不上爪哇國主周小蘭。因?yàn)橹苄√m跟著陳王的那段時間長了許多見識，而柳鵠好像是一直在大內(nèi)吧，猶如坐井觀天一般。不過呢，如今他已跳出了井口，后續(xù)如何就看他自己了。”

    柳先生深深看了賈琮一眼：“賈先生很高興鵠兒去外洋立國嗎？”

    “當(dāng)然！”賈琮道，“我贊成所有我朝有本事的人去外洋開疆拓土。你瞧水溶，從前我與他沒什么交情，自打他想要外洋立國之后我就幫他。周小蘭我也幫過。柳鵠，我一定會幫他。柳先生，你這會子趕到馬來群島也攔不住他的，他的眼界已經(jīng)變了。與他們幾位而言，海闊憑魚躍、天空任鳥飛；與我而言，西洋人才是我要對付的敵人。”

    柳先生默然許久，仰天嘆了口氣：“一磚一瓦，皆有其用。柳家原本不是入海飛天之魚鳥。誰都能去開疆拓土，鵠兒不能。”

    賈琮兩手一攤：“你既給他取了‘鵠’這個名字，難道不是心里隱約盼望他能有出息的？不然干嘛不叫他柳雀？再說他去都已經(jīng)去了。柳先生，黑貓白貓、抓到老鼠的就是好貓，英雄不問出處。柳家的人難道天生就得困在大內(nèi)不成？”

    柳先生肅然道：“不錯，柳家的人委實(shí)天生就得困在大內(nèi)。”

    賈琮哼道：“周大梅也是這么想的，所以她被她妹子扣在爪哇了。”柳先生一噎。賈琮翻著眼睛看了他會子道，“我想不通。你們?nèi)缃襁B個正經(jīng)主子都找不到了，為何還不愿意他出去闖蕩？”

    柳先生良久才說：“早年太.祖曾言，他知道人間誘惑極多，仍舊盼著有人能堅(jiān)如磐石。”

    ……哎，古人的洗腦也很厲害啊！賈琮癟了半日嘴才說：“那個……我說句大實(shí)話，柳先生別不高興。你們根本不是磐石好嗎？明明是藤蔓……因無處可依，連枯木都肯攀附了。”他頓了頓，“枯木還信不過你們。”柳先生又不言語了。賈琮又道，“縱然她還信你們，那什么，她年歲也很老了吧，過些年還不是得去找先帝？到時候你們又何去何從呢？”

    柳先生嘆道：“如今哪里想得到那么遠(yuǎn)。”

    賈琮也嘆道：“我實(shí)在不明白，跳出井口就有那么難嗎？”太.祖爺?shù)降资窃趺唇o你們洗腦的，求秘籍啊，我用得上。

    柳先生不知第幾次默然無語。許久又說：“燕王以為，隱鳳居那死了的掌柜設(shè)計引人夜圍榮國府，或是為了對付世子，或是為了將我們家鬧出來。”

    賈琮登時說：“對付世子的只能是燕王其余的兒子，我不認(rèn)為他們當(dāng)中的誰有本事勾引和弄死你們這種大內(nèi)武學(xué)世家的人。這種可能性排除。若是為了將你們家鬧出來么……”他頓了頓，“你們家有仇人么？”

    柳先生道：“多如繁星不可計數(shù)，只是沒人知道。”

    賈琮哂笑道：“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何況天下成了如今這模樣，原先的大內(nèi)護(hù)衛(wèi)還四散開去、哪兒都有。對了，聽說劉登喜的許多機(jī)密文書落到了神盾局手里。神盾局你們知道吧？給錢就給消息。”

    柳先生輕輕搖頭：“再有，許多事外人不可能知道。我們里頭必有內(nèi)jian無疑。只不知道這內(nèi)jian是誰的人、鬧這么一出想做什么。”

    “哈？！”賈琮皺起眉頭想了半日，“你確定是有內(nèi)jian嗎？瞧你這樣子應(yīng)該沒查出來吧。”柳先生緩緩搖了搖頭。賈琮又想了半日，乃道，“我有個猜測，不一定對，你們不妨聽聽。”

    柳先生抱拳：“請賈先生指教。”

    “柳先生知道劉登喜是怎么死的嗎？”

    柳先生道：“馮紫英大人捕殺的。”

    “那時候，馮大哥收到了一封信，信上寫著劉登喜藏身之處。故此馮大哥才能設(shè)下十面埋伏圍殺那人。”賈琮微笑道，“而之前馮大哥追拿他很久了，半分線索也無。”

    柳先生立時道：“劉登喜手下有叛徒。”

    “那個叛徒一直不曾露面求功求賞。”賈琮道，“所以你說他揭發(fā)劉登喜是為了什么呢？”

    柳先生略一思忖：“他與劉登喜有怨？那閹人待下屬并不好。”

    賈琮微笑搖了搖頭：“劉登喜是太上皇的探子頭頭。他下頭的人跟著他，自然也有為了天子忠肝義膽的，而多數(shù)卻是為了求日后能升官發(fā)財?shù)摹．?dāng)劉登喜由天子心腹變成了朝廷要犯，升官發(fā)財還能有嗎？非但沒有，還得受其牽連。柳先生，一朝天子一朝臣。運(yùn)氣不好站錯了隊(duì)，趁著沒人知道能抹掉過去，也是很好的。”

    柳先生愕然片刻，大聲道：“我下頭沒有這樣的人。”

    賈琮歪了歪腦袋：“劉登喜也是這么想的。然后他死了。”他遂拍手道，“我猜，你們?nèi)魶]有內(nèi)jian，對方很可能是你們家的仇人，此行目的是尋仇；若當(dāng)真有內(nèi)jian，他就是想脫身，不愿意再被困在皇宮大內(nèi)。畢竟今時不同往日，你們連個像樣的主子都找不到。說句最不好聽的，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柳先生低聲道：“我們總覺得，太上皇沒死。我們?nèi)缃癫贿^是暫留在太皇太后左右等他老人家回宮罷了。”

    賈琮瞥了他一眼：“太上皇和太皇太后不是一伙的好吧……再說，既這么著，你們不是應(yīng)該走遍海角天涯去找他、救他嗎？巴巴兒等著難道他會憑空出現(xiàn)？說不定他日夜盼著你們呢，跟唐僧被妖精捆在洞里天天盼孫悟空似的。這事兒本該是劉登喜做的，他不是早死了么。”

    柳先生苦笑道：“我柳家多年前早已立下重誓，無旨不得出宮。”

    賈琮抿了抿嘴：“找小圣人去討要個圣旨不就得了？”

    柳先生默然片刻，道：“我曾討過。小圣人不肯給。”

    賈琮怔了：“為什么？”

    “他怕我們走了燕王殺他。”

    賈琮捂臉，半晌才說：“你說得對，這孩子果然是個扶不起的阿斗。太皇太后想來也是不肯給懿旨了？”柳先生苦笑。“好吧。”賈琮聳聳肩，“那你們就熬到太皇太后西歸吧，過些年沒了主子還不是一樣要散架。”

    柳先生緩緩的道：“只是她老人家近日不肯信我們了，怕是連這些年都熬不成。故此我才來尋賈先生。素聞賈先生乃天人下界，主意如天馬行空、不拘于俗念。可有法子讓她老人家去了疑心？”

    賈琮嗤道：“柳先生，您逗我玩？那種是非不分的老女人，保不齊都心理變態(tài)了，還指望她？而且你們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