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858
。一樁小事,莫名的越滾越大。那時候陳瑞錦極小,出事后立時關了起來,每日都有不同人來審她。她心里明白,自己與乳母不用多久便要泉下相見了,惟愿乳母能少受些活罪才好。 不想三個月后,有個不知誰派來的太監(jiān)來審她。雖問的話從前早有人問過,因他氣度與尋常的嬤嬤太監(jiān)不同,陳瑞錦便半問半嘆道:“我知道活不了的。不知主子們可能開恩,讓我與乳母一起上路。到了下頭也好照看她一二。” 那太監(jiān)奇道:“你不喊冤么?” 陳瑞錦苦笑道:“我到宮中也有一年多了,若還不知道這里頭從不許人喊冤,豈非是個傻子?” 太監(jiān)道:“白白死了不委屈么?” 陳瑞錦道:“宮中何嘗有過‘委屈’了?只恨我年幼無力罷了。” 太監(jiān)竟笑了:“小小年紀,倒有些意思。”拿起腳來走了。 又過了幾日,那太監(jiān)再來見她,告訴道:“雜家上頭已查明了。你那乳母本是個愚婦,萬事不知。讓一個好事的逗她玩兒,哄進宮來。” 陳瑞錦大驚:“公公!莫非我二人還有活路?” 太監(jiān)道:“不知。得看貴人們心情好不好。” 陳瑞錦忙跪下叩頭:“小女子若能逃出此劫,來日必報大恩。” 太監(jiān)瞧著她道:“平素謝救命之恩不都說‘以死相報’么?怎么你舍不得性命?” 陳瑞錦道:“非是舍不得性命。小女子身為宮中護衛(wèi),命不是自己的。豈能拿主子之物來報私恩?” 太監(jiān)點了點頭:“你這孩子倒有些見識。”便走了。 兩日后,非但陳瑞錦被放了出來,那太監(jiān)還送她見著了乳母一面,親眼看著乳母平安離宮。她心里明白,她二人雖只是螻蟻,因扯進去的貴人太多,想救她們是極難的。 偏那太監(jiān)連姓都不曾留下,更別提他上頭是誰。陳瑞錦身無長物,只將入宮時戴著的一只珍珠小簪拔了下來交予那太監(jiān),道:“小女知道公公上頭是大人物,未必瞧得上小女回報。只是我年歲尚小,說不得來日能有出息呢?” 那太監(jiān)笑點了點頭:“有志氣。”乃袖了那簪子走了。 多年后陳瑞錦欲打探那大恩人是誰,劉登喜捧著茶架著腿閑閑的道:“你還去查?你是本是雜家弄進宮來的,若被人扣上私通宮外的帽子還了得?這等事,除了雜家誰還做去?”陳瑞錦便信了,以為大恩人就是劉登喜。只是劉登喜對下頭的人不好,她也并不多敬重罷了。 不曾想,昨晚竟是柳鵠取了那簪子出來。 賈琮聽罷摸了摸鼻子:“當年那件事既已被多方權貴攪亂成一鍋粥,依著劉登喜的本事怕也壓不下去。柳鵠是先帝的人,先帝是說了算的那個。故此那人是柳鵠說的過去。只是劉登喜既知道了,難道就置之不理、讓你欠了柳鵠一個大人情?會不會他根本不知道信物的事,悄悄替你把人情還了?” 陳瑞錦搖頭道:“我那會子不過是個孩子,能在女衛(wèi)營活多久還兩說,他犯不上費那個力氣。” 賈琮擊掌:“瞧瞧,你已明白過來了不是?不論劉登喜或柳鵠,誰都犯不著為了你一個孩子費那么的力氣,故此他們皆不會是誠心去救你的。救你必有別的目的,且別的目的才要緊。比如,不讓挑撥太上皇和先帝關系的宵小之徒得手。先帝已老、早晚要死,太上皇早晚會是柳鵠上司。” 陳瑞錦跟著他的話這么一想,仿佛也有道理,面上便松了下來。賈琮趕忙打鐵趁熱接著掰:“不過瞧你有志氣、順手撈你一把罷了。萬一多年后你當真成器了呢?自然,不撈更容易;撈也不會多費太多力氣。饒是如此,救過你了也是真的,人情還是得還。” 陳瑞錦思忖道:“萬一人家當真是瞧我有出息、想賺一個人情呢?” 賈琮又擊掌:“不是才說了么?咱們還他這個人情。你放心,總有法子的。世界這么大、未來那么長。但凡柳鵠是個活人,必有需求。”乃看了看她,“他想做什么?” 陳瑞錦深吸了兩口氣,低聲道:“太皇太后想捏著你的婚事,誘各家王爺助她。” 賈琮驀的明白了,不由得渾身冰涼。此計沒有陳瑞錦運作是決計不成的。他們想讓陳瑞錦給自己下套、然后捏著自己另娶司徒家的女子。半晌,咬牙道:“太皇太后好大的野心。我現(xiàn)在可以肯定,師叔祖就是讓她暗害的。” 陳瑞錦乃低聲將昨晚柳鵠所言從頭細說一遍,末了道:“只怕京城來的那些,不少都是忠于太皇太后的。” 賈琮思忖半日,道:“無事,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去西洋給歐洲列強添堵未必非要我們自己的人。至于太皇太后么……沒有權只有錢,如今連武力都弱了,白晾著她最好,就讓她幾起幾落一無所得。” 陳瑞錦又發(fā)了會子呆,長出了一口氣。 賈琮道:“洗漱一番,回屋去補會子覺去。” “今晚柳鵠若是再來……” “理他呢。”賈琮聳肩道,“只當他在吹口哨。這種把人當機器的,就該讓他碰一鼻子灰回去。”陳瑞錦想了想柳鵠胸有成竹在自家院墻外頭吹一夜口哨的模樣,不禁好笑。遂當真回去補覺了。 這天晚上什么都沒有發(fā)生,滿院子人都睡了個好覺。 又過了幾日,賈赦打發(fā)了個人去大內護衛(wèi)的院子,問可有人熟絡太皇太后。柳鵠忙出來抱拳道:“在下慣常在太皇太后身邊。”那小廝便喊他“大爺”,打躬作揖的請他去一趟老爺?shù)脑鹤印A]忙跟了過去。 只見賈赦正坐在屋里琢磨新得的兩件古董,見他來了,忙拱手道:“這位先生貴姓?” “在下柳鵠。” 賈赦“哦”了一聲:“我知道。你祖父柳可信乃是信國公之父柳彪之伯父。” 柳鵠淡然一笑:“我們兩支多年不往來了。” “也罷。”賈赦道,“我有一事想向你打探。倘若我們家的孩子想求娶一位公主、向太皇太后討個賜婚懿旨,可成么?” 柳鵠那晚沒等到陳瑞錦,心中早轉了無數(shù)個念頭,不料忽得了這話,大喜!含笑道:“想是不難,只去宮中略求一求便是。” 賈赦笑道:“不過是為著顏面更好看些。既這么著,我就寫信回京讓我們家老二去求旨了?不會讓太皇太后打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