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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子也奇怪、詞兒也奇怪。我們姑娘都錄下了。”乃從袖中取出一卷白綾來,“最末還唱了一曲,因聲音小了許多,姑娘聽不清詞兒,只錄下了曲子。” 老姑子接了白綾鋪在案頭瞧了瞧,好笑道:“這是什么調(diào)子?好生難聽。詞兒也怪。你們姑娘沒聽錯?” “她聽著便是這詞兒。因是聽聲猜的,保不齊有錯。” 老姑子道:“如此俗氣的詞兒我竟從沒見過,莫非是什么地方的鄉(xiāng)野小調(diào)?”乃伸手在琴上略彈了彈,“端的好生古怪。罷了。”她又吃了口茶,問道,“昨日可遇見了?” 丫鬟道:“遇見了!賈先生瞧了我們姑娘好幾下,只是有些隨意。” 老姑子哼道:“隨意?換個顏色尋常些的可看他隨意不隨意了?連女保鏢都調(diào)戲,罪人家的女子也盯著瞧,生性必是個風流的。他老子、他哥哥皆是一路貨色。”賈敘在窗外險些失笑,暗想,待會兒這話務必說與陳丫頭知道。 丫鬟道:“只是聽聞他這些日子衙門里頭辦事時,世子的人與他交往極好。” 老姑子道:“賈琮此人慣常公事公辦。世子忙不迭的派了幾個人去弄什么義務教育學堂,他可巧熟知此事,同僚罷了。” 丫鬟道:“不知丁先生?” 老姑子哼道:“我告訴過他不要去試探賈琮的,他非不聽!賈琮心眼子小,他二人結交怕是難些。讓你主子也莫急,世子的人亦沒用。這幫人里頭,也唯有裘良因下地道時有心護著他,他視之為友罷了。” 丫鬟蹙起眉頭:“裘大人是孤臣。” 老姑子看了她一眼:“急什么?還不到打裘良主意的時候。” 丫鬟垂頭應“是”。 老姑子吃了兩口茶又看了看那白綾,道:“林海蘇錚兩個大雅之士,竟教出這般一個庸俗弟子來。”乃笑道,“當日我說什么來著?賈琮的性子果然是像賈赦多些、像林海蘇錚少些。什么樹上結什么果子。” 丫鬟道:“要不要另換位姑娘?” 老姑子擺手道:“不換。縱然他本人俗些,終究會喜歡擅琴書的女子。哪怕放在屋里擺著也比庸脂俗粉強些。” 賈敘正聽得有趣,忽聞遠遠的有人聲犬吠傳來,這廟里竟有巡邏的!因恐怕讓狗嗅出什么,他閃身躲去院子后頭的一株大梧桐樹上。不多時巡邏的過來,狗果然汪汪大喊。過了會子,有個姑子出來將外頭的人打發(fā)了。 待他們走后,賈敘聽見那老姑子在屋里喊:“可有梁上君子?”賈敘不則聲。老姑子便命人出來找找。眼見有人找到了樹下,賈敘假意弄出了點子響動,小姑子提燈往上一瞧——燈光雖微,隱約可見一個人影。 賈敘忙說:“別做聲!在下并無惡意!”乃飛快的從樹上爬了下來。 小姑子舉起燈來照了照他的臉,賈敘抱拳道:“在下想見見丁忘機先生之養(yǎng)母。” 那老姑子腰板筆直,念了聲佛走過來道:“貧尼就是。” 賈敘也向她合十行禮,一聲不吭從懷中掏出了一物遞了過去。老姑子接在手中一瞧,暗暗心驚——錦衣衛(wèi)的腰牌,銀的。千戶劉全。賈敘低聲道:“在下早已不在朝廷供職了,只是有幾分好奇。” 老姑子淡然看著他:“好奇什么?” “早年在下曾奉命查一樁滅門命案。”賈敘道,“查了數(shù)年皆查不出來。雖后頭上面不讓查了,在下心里堵得慌。那死掉的一家子,家主與其三子長得極像。”乃拿眼睛溜了一溜老姑子。“丁先生與那一家四口長得……” 老姑子愣了片刻,哈哈大笑起來,笑得眼淚直流。 正文 第400章 話說賈敘拿錦衣衛(wèi)的腰牌去見丁忘機之養(yǎng)母。那老姑子大笑了半日,道:“劉千戶可查出什么線索沒有。” 賈敘道:“查出了許多線索,只是找不到幕后真兇。” 老姑子嘴角含笑:“不用再找。郭樞是我殺的。” 賈敘嘆道:“不出所料,在下看見丁忘機先生時便猜著了。郭先生風流一世,終究難過美人關。” 老姑子冷笑道:“劉千戶猜,貧尼是何人?” 賈敘道:“六王爺?shù)奶阶印⒐壬逆邦^。” 老姑子怔了怔,忽然上前打了賈敘一個耳刮子。賈敘竟來不及攔阻,硬生生挨了一下。老姑子嘶聲大笑起來,笑聲悚然。賈敘皺起眉頭。老姑子笑出了眼淚:“真真是旁觀者清。四十余年可算有人說了實話。我就是個姘頭。” 賈敘拱手道:“如有得罪,還望海涵。” 老姑子怔怔的呆了半日,擺手道:“你去吧。”轉身欲走。 “師父請稍等。”賈敘繞到她跟前。 老姑子哂笑道:“劉千戶還想抓貧尼歸案不成?” “不是。在下有東西要還師太。”賈敘抬手“啪”還了她一個耳刮子。老姑子愣了。 打燈籠的小姑子斷喝:“大膽!” 賈敘微笑道:“兩訖了。”回頭靈巧的爬上樹,大模大樣翻墻出去。 他騎在墻頭時,聽那小姑子大喊:“有刺客——抓刺客——”一個趔趄摔了下去。巡邏隊飛快的趕過來,一陣兵荒馬亂,圍著廟中的大小樹木都搜了一回,終究沒有抓到劉千戶。老姑子厲聲大罵,罵得中氣十足、花樣百出還不帶臟字,賈敘都忍不住想給她叫一聲好。 待老姑子小姑子再回到屋里,聽那丫鬟道:“師父方才莫要與那刺客廢話,直喊兵士來便是。錦衣衛(wèi)里頭能當上千戶的都有些手段,何苦來。”話音未落,臉上已挨了一個耳刮子。 老姑子狠狠的道:“好大的膽子!偷聽我說話。” 丫鬟趕忙垂頭道:“奴婢恐怕師父不安全。” 老姑子盯了她一眼:“查,把方才那個劉全查出來。” 丫鬟忍著疼勸道:“太上皇的人早樹倒猢猻散了,那千戶翻不出什么浪頭來。” 老姑子頌了一聲佛:“他敢打貧尼,貧尼要他性命來償。” 丫鬟垂頭應“是”,又道:“我們姑娘問計策可要變化。” “不變。” 丫鬟遂告辭而去。 過了片刻,那老姑子又坐在案前撫琴。其音殺機驟起、戾氣橫生。賈敘只覺得恍若身在戰(zhàn)場、舉刀斧四面拼殺,偏眼前敵兵如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