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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丁先生早年可聽聞過西洋火器?若聞所未聞皆不妥,王爺就不用買那個了,拿刀槍去與英吉利人打仗極好。”丁先生又賠禮。賈琮道:“方才我問那少年,我若不海涵,他待如何。他說賠罪。我有心噎他一句,賠罪有用的話還要捕快做什么。看他還小便罷了。” 丁先生道:“若是有心要傷賈先生,賠罪自然不足。那孩子并無傷害之意。” “莫非唯有把我射穿了個窟窿、或是嚇出個好歹來才算傷害了?”賈琮擺手道,“罷了,我只不知道你打發(fā)兩個孩子來能試探什么?” “賈先生口里說他們是孩子,敢問賈先生多大?”賈琮怔了怔。丁先生盯著他道,“賈先生也不過比犬子大兩歲罷了。早年便聽說賈先生少年老成。在下頗不明白,賈先生身為榮國府的小爺,自幼受赦公寵愛,后拜得林海、蘇錚兩位大人為師亦極得他二人喜愛,并有賈維斯先生扶持,又與馮紫英、衛(wèi)若蘭等王孫公子為友,賢王又看重你,打小過得極順風順水的,何以會少年老成?” 賈琮暗暗心虛了一下,睜大了眼:“性情是天生的,這也值得試探?丁先生你是多閑。” 丁先生道:“酒色財氣四個字,少年人最易著氣;賈先生實在不像是這個年歲的人。” 賈琮扯了扯嘴角:“虧得丁先生不認識福爾摩斯,不然會被他白白氣死。” “福爾摩斯是誰。” “一個很難挑釁的人。”賈琮道,“此人太聰明,在他眼里世上大部分人都是蠢貨,他瞧不上。” “原來賈先生瞧他二人不上。” “再有。我很小的時候便認識蜀王了。丁先生想知道我是什么性情,還不如去問他;比冒冒失失打發(fā)兩個孩子來試探我強。” 丁先生倒是好脾氣,半分不惱,又施一禮。然后竟沒事人一般請教賈琮他對蜀王所言的“綜合性大學”是什么、該怎么做。賈琮拿他沒辦法,再說攛掇蜀王建大學又是自己想做的,只得將不痛快擱在一旁,從頭細說起來。 二人一氣兒說到了二更天,才剛開了個頭。陳瑞錦捧了宵夜出來,道:“三爺,該歇著了。” 賈琮摸了摸后腦,道:“一時半刻實在說不完。” 丁先生奇道:“仿佛賈先生老早便知道這個綜合性大學是個什么樣子?賈先生見過么?” “西洋早就有了。”賈琮道,“我好幾位先生都在西洋念過大學。若非明知道有許多好處,我說給王爺作甚?” 丁先生點頭道:“原來如此。”乃推辭了宵夜點心,起身告辭。賈琮心里巴不得他快些走,客套兩句,看在他對建大學這么有興趣的面子上送他到了院子門口。 回到里頭,賈琮趕忙問賈敘:“五叔肯定在蜀王這里安排了探子,知道這個姓丁的是什么來歷?” 賈敘含笑道:“此人想必就是丁忘機了。” “他爹媽怎么取的名字啊!”賈琮咧了咧嘴,“跟個法號似的。” “本來就是法號。”賈敘道,“你沒瞧見他手腕子上掛著念珠串子?他是在尼庵長大的。” “啊?” “丁忘機乃是棄兒,襁褓中被人丟在尼庵門口;大師父憐惜他,便收養(yǎng)了。養(yǎng)到七八歲,因他是個男孩子,留庵堂不便,遂欲送去和尚廟。偏平素照看他的那姑子舍不得,獨避一院養(yǎng)他。”賈敘道,“后丁忘機成了六王爺?shù)哪涣牛瑯O得看重。天下分封時,丁忘機要隨六王爺入蜀,將他那個尼姑養(yǎng)母一并接到了蜀國,如今就住在昭覺寺。” 賈琮托著腮幫子道:“他倒是知恩圖報。難道我方才想錯了?” “嗯?你想了什么?” 賈琮遂將自己猜測郭樞會如何安置私生子的說了一遍,又道:“郭老爺養(yǎng)的私生子都會挑殷實人家,怎么郭樞的私生子淪落到被丟棄庵堂?按理說,一個當細作當成了敵方軍師的人應該很細密周到才對啊。” 賈敘道:“郭樞得罪了不止一個王爺,藏私生子自然得藏得隱秘、安全。庵堂恰好又隱蔽、又安全。” “但庵堂、寺廟有個風險,就是極可能孩子會出家。”賈琮道,“他把私生子藏起來是為了什么?還不是為了傳宗接代?郭老爺挑姘頭還挑夫家姓郭的呢。” 劉豐在旁道:“郭樞對郭三水說,如果自己死了,仇家必是六王爺。竟有這么巧的?他私生子碰巧跟了六王爺?” “對啊!”賈琮擊掌道,“莫非這丁忘機的生母就是六王爺家的探子?哎呀我忽然覺得‘忘機’這兩個字不是尋常的法號啊,不是和‘忘記’諧音么?”他已經(jīng)腦補出了一出狗血大戲。 陳瑞錦道:“哪有在尼庵養(yǎng)大男孩的。孩子長大成家之后,還帶著尼姑養(yǎng)母從京城搬到成都,此舉亦古怪。依我看,他生母就是那個撫養(yǎng)他長大的姑子。” 眾人眼前一亮。賈琮忙說:“是了!是了是了!尼庵本為世外之所。郭樞勾搭了個姑子,好讓孩子生在尼庵養(yǎng)尼庵。只怕他與這姑子說好了,孩子不出家。” 劉豐道:“只是孩子怎么姓了丁呢?” 陳瑞錦道:“許是姑子姓丁。”她微笑道,“這姑子想必本來不是姑子。因未婚先孕,才出家做了姑子以遮掩此事。想來原本的身世也不是低門小戶。” 賈琮忽然想起一事:“說起來,先京營節(jié)度使丁成武家有沒有姐妹女兒什么的,出了家的?” 劉豐道:“不錯。若是這女子出身在先義忠親王營中的人家,就說得通了。” 賈琮忙說:“啊?你想明白了么?那你理理吧,我歇著。我說了大半宿的話了。”賈敘彈了他一下。 劉豐喝了口茶道:“咱們因先看到郭老爺為避被人滅門斷了香火,一頭將自己與媳婦生的兒子換到別人家,一頭與許多有婦之夫私通好養(yǎng)下孩子在別人家。只是郭樞卻與他不同。郭老爺與其養(yǎng)父郭三水精通機關地道之術(shù),幫著劍南節(jié)度使方雄修了許多機關地道,顯見是早晚必別滅口的。郭樞當年乃是太上皇派往義忠親王營中的細作。他主公是皇帝、且已贏了。他功勞極高不說,早年太上皇身邊能拿得出手的人才想來也不多吧。他不是略平庸些么,投靠他的有本事的主兒未必多。” 賈敘點頭道:“委實不多,郭樞死后太上皇心疼了小半年。” “故此,郭樞當年并不是非死不可之人。”劉豐道